涂山铃吃饭的速度飞快,却并不粗鲁,吃的是剩饭剩菜,她也吃得香甜。
她统御天音卫时,幕天席地时有过,茹毛饮血时有过,她这个人能讲究时讲究,不能讲究时也是忒放得下的,很是洒脱随性。
吃过了饭,她也没耽误,将家里的芝麻糖收了收,用牛皮纸包了,挨家敲门,若是有人,就递进去一包。
在房屋如此密集的地方,谁家有点什么事儿,都不是秘密,宋玹起复的消息早已长了翅膀般飞入了胡同人家中。
家门被“宋宁音”敲响,他们都比较客气,只是相见难免尴尬。
涂山铃见了谁都笑眯眯的,“一点心意,谢谢您这些年对我们母女的关照。”
小小一包糖竟如火炭般烫手,烫得拿到的人无地自容。
涂山铃笑得灿烂真诚,向人挥手告别,亦挥去了过去的不快和阴霾。
远亲不如近邻,她帮宋玹把邻里关系处好了,宋玹也能活得轻松些。
她心情颇好地回到家,伸指点在了眉心灵台处。
一番查探,让她大失所望,主宠契约对她的压制没有丝毫变化。
她也不气馁,反而坐到镜子前,对镜中的人说:“宋宁音小姑娘,你怎么回事啊,帮你娘安排了出路,处理好了邻里关系,还不算照顾你娘吗?”她突然伸出一指,指着镜中人,“你还想怎么样?”
问也是白问,无人能回答她,宋宁音的神魂早就燃烧殆尽了。
她也不纠结,没有头绪的事情就暂且放一放,或许机缘一到,便能解决。
她取出纸笔,留下一封信,言明她要跟着重光君外出办事,请宋玹不要担心,不日就会回来云云。
她用烛台压了信,又把宋潜给她的储物袋拿出来放在桌上,简单地收拾了两件衣服,才出门往内城去了。
宋潜站在廊下,一直看着月洞门方向,直到看到涂山铃出现,他眼中才有了一丝亮光。
涂山铃远远招手,“阿潜!”
宋潜迈步迎上。
涂山铃胳膊肘一抬,靠在了宋潜肩上,另一只手顺势下滑,取走了不响。
她凝神施法,不响左右晃动起来,并未发出声音,而她的号令却已经远远发出了。
宋潜:“有一事。”
涂山铃收了不响,“嗯?”
宋潜:“宋传跑了。”
涂山铃一愣,站直了身体,直视宋潜的眼睛,“阿潜,你宝刀终究是老了。”竟是感慨“美人迟暮,英雄白头”的口吻。
宋潜面部肌肉一僵。
涂山铃却忍不住笑了,“我以为只有女人会在乎年龄,没想到阿潜你也挺在乎的嘛。”
宋潜没理她,背着手,走路带风地绕过她,离开了。
半步虚境的实力,寿元何其漫长,足以坐看沧海桑田、时代变迁,可以说宋潜的生命才刚刚活了个开头而已,不存在宝刀已老的问题。
涂山铃就是逗逗宋潜而已,而宋潜每每应对这种逗闷子的方式都相当单一,那就是不理会。
涂山铃嘿笑着转身,嬉皮笑脸地跟上,“阿潜,我曾听人说过,从不在乎自己外表、年龄、地位的男人,突然在乎起了这些东西,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她眨眨眼,“是吗?”
宋潜视线偏转,与涂山铃对上。
涂山铃一脸的“求知若渴”。
宋潜忽然伸手拽住了涂山铃的胳膊,把人拉到了身边,“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