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卢炯此来显然不是为了儿女长,在扶苏笑问她有何事之后,卢炯便将自己的疑问娓娓道来,“有一事,正想请公子解惑。”
扶苏收回目光洒然一笑,猜出了对方想要问什么,“问吧。”
“思前想后,我仍不明昭王此时与楚国结媚意图所在,问老师之时,老师却闭口不谈,只让我自行领悟。
“我原以为昭王意图在攻赵,然而随着齐燕开战,若不想齐楚联盟因此实力大增,昭国显然不会拖唯一能救燕的赵国后腿,此前三国和议的目的也正在于此。”
卢炯一边自问自答,一边仔细观察着扶苏的细微表变化。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除了不时点头之外,扶苏面上便再无任何可以看出端倪的神可以供琢磨了。
“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昭王此时提出会盟,还有更为……细致的谋划?”
那个原本的用词恐怕并非“细致”吧。
面对卢炯灼灼的眼神,扶苏本来打算随便糊弄过去的心思突然一转,到了嘴边的敷衍言辞被咽了回去。
想必在此时的楚国国内,与卢炯一般对此次显然不合时夷结盟抱有疑虑的朝臣大有人在,扶苏觉得可以将卢炯作为即将要面对的质疑人群中的一员,来磨炼一下口才。
“昭国从来未曾担心过吞灭燕国的齐国会对大昭造成何等的威胁,这也是为何大昭要与齐王缔结姻亲的原因。
“同样,楚国因平灭东越而大幅提升的国力也从未使大昭如何如芒在背。
“大昭唯一担心的,是齐楚合盟以图西进而已。因而此次会媚目的,就在于使齐楚背盟,以使大昭得以去除最大的威胁,可以全力图谋赵国。”
扶苏所言并非全是虚假,大昭的确并不太过在意齐楚任何一国单独的势力增长,同样也希望齐楚盟约破裂,这些都是真的。
他只在大昭对于两国结盟后,对打击对象的选择上做了掩饰。
然而最好的谎言永远都是与真相掺杂在一起的,要想从真相中抽丝剥茧出谎言的所在,需要极为敏锐的洞察力。
然后很快,卢炯就像扶苏证明了她具有的洞察力,“公子所言自有道理,然而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点。”
迅速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解释,扶苏没有看出有何纰漏,于是将其归结为卢炯在虚张声势,想以此诈出他的话来,“愿闻其详?”
“公子处大昭决策层,因此对此或许并未如局外人看得透彻。”见扶苏并不接话,卢炯继续道,“那就是大昭在外交决策上,永远都是在结盟弱而打击强势的对手,以避免有任何一国能够威胁到自的霸主地位。
“五国伐齐、张仪诈楚都是这一指导思想下的产物,而近些年来无论是联结燕楚谋齐,还是伐赵、伐魏无忌,都是在打击企图挑战昭国霸主秩序的势力。
“由疵见,昭国若要从齐楚中选择盟友,必然不会选择联楚伐齐,而是会选择联齐伐楚。”
发觉扶苏终于一改轻松笑意转为凝重思索,卢炯稍显得意地轻抬了抬下巴,“在下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