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抟手执如意千里目,良久不语,还沉浸在这件仙家宝贝所带来的震憾中,三里之外幼童手里的天牛细长触角都可看的一清二楚,十里之外还能看到汴河上渔夫叉手喝骂浑家……他抚着这件不知何物制成的仙家宝贝,走路都有些恍惚。
这回轮到徐无道长急了,“喂,我说扶摇子,小心脚下,可别把老夫的宝贝给摔坏了。”
王朴冷哼一声,道:“你的宝贝?”
“不是老夫的难道是你的?别以为当官了就了不起,老夫可不怕你。”
三人下楼,回到屋里坐下,陈抟将如意千里目交给徐夫人,见其小心翼翼的把三件宝贝分别用绢布擦拭了,又仔细的用绢布一层层包好,四周塞紧絮绒。
陈抟长叹一口气道:“此等仙家宝贝,如何小心都不为过,你我四人当守口如瓶,万不可让凡夫俗子得知,否则,后患无穷尽也。”
徐无道长也跟着叹一口气道:“此中道理老夫如何不知,可眼看着他长成这般大了,而老夫也七老八十了,这秘密压在心中,本来在夫人的劝慰下想着忘却了就算了,可千不该万不该,又来个能看出异象的假道友来。”
王朴冷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那徒儿,相异常人,而言语之跳脱清奇,许多事情老夫也闻所未闻,若不是看他行事举止还有些超凡脱俗之气,早就下令格杀了。”
陈抟道:“此子虽有异象,但老道观察久矣,虽然贪吃享受,但无龙虎之象,尚有赤子之心,想来该是上界有过被罚的仙童之流,文伯只管放心。”
“说起这个,老夫却又想起一事,听说你传了一手道家心法于那甲寅?”
陈抟摇头道:“有些因果避也避不过,老夫只想在那青石板上睡一觉而已,那个二愣子傻不愣登的,偏要将老道背起,还把自个的帐篷让出来,不得已,老道只好渡他一丝道家玄功,助他消化一些戾气,好把这因果报消。”
徐无道长道:“那就是个能享傻福的东西,说正事吧,我徒儿该怎么办才好?”
王朴拿眼看看陈抟,陈抟想了想道:“顺其自然。”
徐无道长叹道:“老夫原也是这般想的,可眼下三件大俗事,沾上了我怕真害了他,那时罪过就大了。”
“哪三大件俗事?”
“一是因功受赏,都穿绯袍了,这回他又要进那武学,圣上摆明了要大用他。二是起宅子,十亩地基的大宅子一起,我怕他从此真的沉迷红尘。”
“三呢?”
徐无道长苦着脸道:“婚事呐,老夫硬生生的拖了他三年,再不敢拖了,否则他会拿刀劈了我,可这事……唉,老夫左右为难,请两位道友帮忙拿个主意。”
陈抟道:“堪不破,那就顺其自然。”
徐无道长又看了看王朴,王朴想了想道:“老夫也是这意思,顺其心意,待到时机合适,索性把这东西交还给他,看其变化。”
徐无道长“吖吖呸”的站起身,对徐夫人道:“夫人,咱们走,以为多能呢,一个顺心意,一个顺自然,啊呸,果然徒有虚名。”
目送二人远去,王朴苦笑着摇摇头,对陈抟道:“你下山一趟不容易,某已上报圣上,明日面圣吧。”
陈抟默然良久,方道:“……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