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乌云沉沉。
倒插峰上,有篝火忽阴忽明。
男人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挑拨着火堆,很细心的将松散的火堆拢好,这才对身边的女人笑道:“还得等一会,有香气了。”
女人坐在石头上,双腿并拢,双手平放,有些拘谨,有些不安,眉眼里又有些欢喜,闻言笑了笑,轻声道:“早闻着香了,这些事……本该我来做的。”
“之前都是你伺候某,现在某来。”
“可你伤都没好。”
男人摸摸左肋,那里断了两根,虽已接上,但还受不得大力,嘴上却道:“不碍事。”
女人迟疑了一下,悄无声息的走过来,在男人身边偎下,侧望着男人刚毅的脸庞,只觉着有幸福溢满胸腔。
这个名叫全师雄的男人,当他走出不过百步便折返身来后,女人觉着,哪怕跟着他上刀山,下火海,这辈子也值了。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看着火堆,有山风徐来,吹起若有若无的肉香飘散。
一切静好。
火堆的明火渐渐的熄了下去,只剩下红通通的炭火,全师雄捧起早刨好的黄泥,均均的洒在火堆上,将火盖住,这才笑道:“山鸡肉得捂一会才香。”
女人嗯了一声,只紧紧的偎着男人身边,把头低着,下巴搭在膝盖上,一双粗大的手无意识的捡了颗石子在手里抛接着。
全师雄也只是静蹲着,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一刻钟后,全师雄才把炭火拨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泥疙瘩,滚到石头上让山风吹着凉,又等了许久,方才吹着手,快手快手的两头一按,掰开泥块,露出鲜嫩的鸡肉来,全师雄先折下一只鸡腿,递给女人,女人笑着接过,吃的厚嘴唇上满是油光。
女人抬头问道:“你不是当官的么,也常做这个,真香。”
“以前三天两头进山剿匪,惯了。”
女人又嗯了一声,把鸡骨头都嚼碎了咽下,接过一块鸡肉继续吃,没再说话。
全师雄却说开了:“某二十岁便从军,军中没前途,又走文途,常年在外奔波,家中……家中只有夫人一人操持,以后你得管她喊姐。”
“嗯……她……”
“放心,她性子极好,你们会相处的好,只是,她当年生真儿时,差点难产,坏了身子,你以后能多照顾便多照顾一下她。”
“……嗯。”
“快吃,吃完得连夜赶路,这天要落雨了,我们得赶紧走,翻过这座山就是绵州境了,然后路就好走了,再无关卡可设。”
女人无声的笑了笑,把手中那块吃完,便没有再接,摇头示意饱了。
全师雄以不容置疑的动作再塞过去一块鸡翅,然后自己狼吞虎咽几下塞进嘴里,嘴里尤在嚼食着,却已起身解开裤带,照着火堆一通好浇。
一股浑厚的男人气息迅速弥漫了开来。
熄灭火堆,全师雄接过女人递过来的哨棒,牵过她的手,开始继续翻山。
一路深一脚浅一脚,女人跟在后头,只一声不哼。
天明时分,两人已经走出大山,全师雄让女人在树后等着,自己却如捷豹般的窜进村子,不一会,拎着一个包袱回来,有衣服,有饼,还有几粒银角子和一把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