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色的线,黑色的线,红色的线,绿色的线......
这些线之所以是彩色的,估计是为了迎合小孩子衣服的颜色。因为小孩子的衣服总是色彩斑斓的,不像成年人的衣服那样死板。
而那些色彩斑斓的小衣服跟着小娃娃们在地上摸爬滚打之后,免不了因遭罪而裂开损坏,因此,就需要用各种颜色相近的线来缝合。
这份细心,必定二叔才有。
彩色的线要比黑白的线略微贵些,所以,二叔缝自己的衣服,只能找些缝小孩子衣服剩下的线头来用。
这样看起来,未免太狼狈了吧,是不是?
堂堂男子汉,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甚至,会不会有人觉得,这种一个大男人既要养家糊口,又要操持家务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呢?
嗯,这不由得让人想起一句古诗来:高楼齐下视,日照罗衣色。笑指负薪人,不信生中国。
因为自己的生活声色犬马灯红酒绿,所以看到落魄之人时,完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狼狈的人。
刘二亮是狼狈的。
从来都是狼狈的。
他始终活在大哥的阴影之下,抬不起头,直不起腰,给人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刘青山已经从这些日子的相处里感受到了二叔的这份感受,所以此刻看到二叔这样一个大男人在缝纫衣服,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
只愿自己本事再大一点,能够有机会帮到二叔。
看到青山把两个小家伙送回来,二叔很是高兴,一双疲惫的眼睛里总算闪烁出了光芒:“哎呀,萱萱跟军军回来啦,好不好玩呀。”
萱萱立马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二叔的脖子,撒起娇来:“二叔,哥哥给我们买了好多糖呢。”
军军也跑过去,使劲的推姐姐,不许姐姐独占二叔,可奈何自己小些,力气不够,怎么也推不开姐姐,于是只好扁着嘴巴,瞬间委屈起来。
二叔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伸手抱过军军,拥他在怀里,坐于膝盖上,笑道:“军军,你傻的啦?动不动就哭。”
“军军大笨蛋。”萱萱把头靠在二叔的肩膀上,大声笑道,“军军是个大笨蛋。”
“哎呀,萱萱,不能这么说弟弟,你是姐姐,不可以这样说的,知道没有?”
“嗯嗯,知道啦。”
刘青山已经走出了二叔家的房子,可身后仍在传来娃娃们与二叔的打闹声。
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以为二叔才是娃娃们的亲生父亲吧。
但是,这种说法与思想,却是对善良又隐忍的二叔的一种莫大羞辱,也是对他至纯至朴至真的灵魂的亵渎。
二叔是个君子。
尽管这个君子寄人篱下,百般隐忍,日子过得还不如傻憨憨的谭大傻顺遂。
但是,正是因为忍受着这些磨难却依然能笑对生活,才更是表明了他的坚韧与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