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久处,尽皆无言。
良久,又有锦鲤慢慢浮了上来,其中有一条全身橘红仅额头一点黑的最为特色。若不记错,易枫来时惊扰的锦鲤群中便有这条。
这条锦鲤样貌倒是独特,所以即使易枫来时只不过随意一瞥,但也记住了这条。而今,它又浮上。
易枫原本想对穆菀青开玩笑说这锦鲤喜欢你,可也仅是心里想想,却不会这般说出口。
思绪良久,就在他寻到借口说话之时,穆菀青回头了。
她依旧那般美,可美得憔悴,脸的苍白,眼的无神,眉的愁绪无一不在表露她的情感。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引得易枫心疼。
“我倦了。”
不是易枫先开的口,而是穆菀青先说的话。说出这话时,她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说完反而惨淡一笑。
易枫突然伸手想要抱她,可穆菀青却起身躲开,在望了易枫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她倦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倦,更是心灵上的疲倦。易枫听出了她话语离的意思,于最后时刻想伸手挽回,可穆菀青再没给他机会。
佳人近在迟尺,可心与心间却隔着一条银河。此刻,易枫第一次真正感觉到穆菀青离他远了。
于冬,雪落,即使是菊花、秋海棠之类都早已凋零,花园里仅是几株竹依旧翠绿,可却不是娥皇女英泪洒的湘妃竹。或许,若有,穆菀青也会将它剔除,可她倒是忘了,眼前的竹即使不是泪洒的湘妃竹,但一节一情,又何曾不是开花即死。
这寄托了她情感的花园,本就不该有竹的存在。
易枫没有上前清理这几株,于此时做什么都显得为时已晚。他仅是坐在刚刚穆菀青依靠的地方,想着她的愁,望着雪缓缓飘落,融于水中。
而有道:几家欢喜几家愁。此时的相府,充满的是欢声笑语。
颜灵雨素衣着身,如雪中精灵一般,翩翩起舞。
舞与雪相应,犹如一幅水墨画。
画中:薄雪飞絮掩城西,天地似银荫。
三寒却非殇,依人舞雪,玉臂扶柳絮。
轻含暖酒衬扬裙,疑是婵娟下兮。
娇姿不寒侵?冰肌透红,只为风习习。
叶清川赞道:“美女笑寒雪,瑶池降世间。雅香天地外,梅绽露娇颜。”
一曲舞罢,颜灵雨奔奔跳跳来到叶清川面前,笑道:“叶大哥,你刚刚取笑我。”
叶清川笑问:“我何时有取笑你?”
颜灵雨道:“你刚刚吟的那首诗。”
叶清川亲昵地拍去她头上的雪花,笑道:“我可是在夸你。”
颜灵雨俏脸微红,嘀咕道:“有这么直接夸人的吗?”
她声音虽小,可叶清川还是听得清楚,知她脸皮薄便也不再逗她,只道:“刚才那一舞,美轮美奂。”末了又加了一句,“此乃肺腑之言。”
再不赞她容颜,而该赞她舞姿,颜灵雨虽还有几分羞涩,不过也不似之前那般。
看她那娇羞样,叶清川不禁将她拥入怀中。
颜灵雨原本还轻微反抗,可见叶清川紧紧抱着自己,又听他说:“灵雨,你知道吗?关于雪,还有一段故事。”心底好奇下,便也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
叶清川笑了一声,才开始讲道: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是一对情人,难分难舍,所以,天地浑顿。可盘古开天地后,天地被生生地分开。天看着地,地望着天,天不能忍受分离,努力地靠近地,地不能忍受分离,努力地接近天,云彩拂过山峦,那是天的衣衫;雨水洒落江河,那是天的泪;电闪雷鸣,是天的挣扎,山峦是地的胸脯,树林是地的手臂,沧海桑田,地只想再牵一次天的手。
有一天,天震碎自己,化作片片,飘落下来,飘入她爱人的怀地的温暖,让她晶莹剔透。天动情地想要向她的地诉说离情别意,她看见,茫茫无际只有自己的碎片。再也看不见、看不见她的大地。天喑然,她慢慢地、慢慢地举起她的心,化了她的躯体,化了她用躯体织就的婚纱,孕大地苏醒。积雪化尽,只留下铺绿叠翠的生机,瓦蓝瓦蓝的空灵雪的传说好美丽,原来她是天的旨意,天地的爱情靠她传递 她也享着天地的甜蜜。
故事结束,颜灵雨眼里含着泪水,她问:“雪,是天对地的爱吗?”
叶清川答道:“或许是的,亦或许不是。”
颜灵雨问:“为什么?”
叶清川答:“因为雪不是天。”
雪不是天,它只是天震碎自己飘落下来的思念。
“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