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游原上的破屋中。</p>
刘睿影和赵茗茗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p>
先前的烦闷一扫而空。</p>
就在这时,汤中松和酒三半换酒归来。</p>
刘睿影气哼哼的看着两人,默不作声。</p>
酒三半觉得奇怪。</p>
他想自己为了早点用酒吧刘睿影这人质赎出来,一路上都是小跑着来回。</p>
怎么刘睿影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p>
汤中松却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p>
觉得自己二人回来的或许还真不是时候。</p>
他自己早就说过,这扰人清梦,阻人喝酒,棒打鸳鸯,是人世间的三大罪过。</p>
当时这话,使用在银星身上的。</p>
现在一看,自己却也是做了回恶人。</p>
不过汤中松还是惊异于赵茗茗的气质。</p>
漂亮姑娘他见得多了。</p>
赵茗茗虽是绝色。</p>
但漂亮若是到了一个地步,相差的也就不多。</p>
区别只在于气质。</p>
赵茗茗的气质自然是那些浓艳场中的姑娘十辈子也没法儿拥有的。</p>
所以汤中松才掩饰不住自己的倾慕,不自觉的一直盯着赵茗茗的脸。</p>
没想到赵茗茗竟是毫不羞怯。</p>
她大大方方的迎着汤中松的目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p>
“他人呢?”</p>
汤中松问道。</p>
他在屋内环视了一圈,没有见到那看原人的身影。</p>
刘睿影指了指床底下。</p>
“哟,原来躲在这里了啊!”</p>
汤中松趴在地上,对着床底下调侃道。</p>
“不是这整间房子都是你的衣服吗?何必躲到床底下去?”</p>
汤中松接着说道。</p>
看园人气呼呼的哼哼了两声说道:</p>
“没错!你们就是爬进别人衣服里的蚂蚁,不,跳蚤!臭虫!”</p>
“我们是谁什么无所谓,可是你现在躲在床底下,难道不像是王八缩壳?”</p>
汤中松说道。</p>
这一句话却是逗的糖炒栗子也哈哈大笑起来。</p>
刘睿影轻轻的碰了碰汤中松,意思是让他见好就收。</p>
毕竟这看原人古怪的紧,若是真把他惹毛了,自己等人怕是没好果子吃。</p>
“哎呦!”</p>
看原人的确是被汤中松说急了。</p>
不过无论是谁,被人说成是一只王八都会着急的。</p>
何况还是一只缩进壳里不敢露头的王八。</p>
王八已经是很重的话了。</p>
缩壳王八却是要比王八更加显得没有出息。</p>
酒三半原先根本不知道王八是可以用来骂人的。</p>
他还在刘睿影面前据理力争,为王八打抱不平。</p>
不过刘睿影给不出他合理的解释。</p>
争辩道最后,只能说一句,大家都是如此用的。</p>
一向如此,那便对吗?</p>
酒三半还是没能想通。</p>
但他和欧小娥不一样。</p>
欧小娥认死理。</p>
每一件想不通的事,她都一定要用常理的角度去想通。</p>
酒三半不是,他的心绪倒是颇为灵活。</p>
从来不想着大众常理,只求自己欣慰。</p>
遇上想不通的事情时,酒三半往往会为此编个理由,哪怕写一段儿小故事来把它解释清楚。</p>
比如这王八。</p>
酒三半对此的想法竟然是人们出于嫉妒,所以才对它如此包含恶意。</p>
一是因为这王八寿命长,活得久。</p>
而这光阴短暂,时日无多,自古就是武修以及读书人叹惋的永恒话题。</p>
所以人们嫉妒它能够拥有更多的时间。</p>
二是因为这王八有壳。</p>
无论何时何地,遇到何种情况,怎样的颠沛流离,只要把脑袋和四肢缩进壳中,就算是到家了。</p>
自此风吹不着,雨打不怕。</p>
安稳难求,所以人们自然也会嫉妒。</p>
不过,这蜗牛也有壳,为什么人们不用蜗牛来骂人呢?</p>
因为蜗牛毕竟没有王八长命。</p>
所以这两个原因是相辅相成的。</p>
嫉妒久了,便会生出恨意。</p>
生出了恨意,就要想去毁灭。</p>
但谁能杀的光这世间所有的王八?</p>
只能让他的名声变丑,图个嘴上心里都痛快。</p>
想到这里,酒三半也很痛快。</p>
因为他终于是把自己说服了。</p>
刘睿影不知道他脑中的这些弯弯绕,反正只要他不再纠结于此,那便是好的。</p>
没人想到的是,酒三半进来却是在琢磨着另外一件事。</p>
那便是人们在祝寿时通常都会说一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p>
这福如东海尚且还能理解。</p>
可是寿比南山却过于牵强。</p>
毕竟这山是死物。</p>
死物怎么能用来祝寿?</p>
还不如祝人寿比王八好。</p>
只不过这个问题他还没有完全理清楚,所以他还没有对刘睿影说起过。</p>
“缩壳王八,你的酒在这里!怕你不够喝,给你多买了点儿。”</p>
汤中松把三个酒坛子推进床底下说道。</p>
随后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p>
“还没给你二人介绍……”</p>
刘睿影指着赵茗茗和糖炒栗子说道。</p>
“别别别,这儿不应景!”</p>
汤中松连连摆手,打断了刘睿影的话。</p>
“应景?你要什么景,怎么应?”</p>
刘睿影笑着问道。</p>
他知道汤中松见到这赵茗茗如此的女子,自是少不了要卖弄一番口舌。</p>
“至少也得好酒好菜的摆上来,舒舒服服的坐着才行啊。这里脏脏乱乱,万一在下听漏这位姑娘秀口朱唇中说的一个字,岂不是太过于可惜!”</p>
汤中松说道。</p>
“那是不是还得沐浴,焚香,斋戒三日?”</p>
刘睿影打趣的说道。</p>
“这……倒是不必。自古只有豪杰等美人,若是让姑娘等我三天,岂不是罪过?”</p>
汤中松说着还朝门口的方向拜了拜。</p>
嘴里念叨了一</p>
句不知道是何方真神的名讳。</p>
不过以刘睿影对他的了解,知道这八成是他现编的。</p>
汤中松长这么大,估计连神庙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怎么还能记得住名讳?</p>
不过这一点刘睿影倒是想错了。</p>
汤中松还真是知道这神庙的门朝哪儿开。</p>
因为丁州府城甚至丁州境内的神庙,几乎都被他折腾了一遍。</p>
红白漆,墨汁,以及种种腌臜之物他都提着桶往神庙的门上泼过。</p>
所以他是知道这门的朝向的。</p>
“你这朋友,倒是比你会说话的多。”</p>
赵茗茗说道。</p>
“小姐,那哪里是会说话!分明就是油嘴滑舌!”</p>
糖炒栗子说着挡在了赵茗茗的面前,似是要让汤中松离自家小姐远一些。</p>
“还是你这个嘴笨的好。会说话的,花花肠子都多!嘴笨的人,一般心眼儿都实在!”</p>
糖炒栗子转而指着刘睿影说道。</p>
刘睿影尴尬的摸了摸头。</p>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高兴还是该落寞。</p>
嘴笨不是好事。</p>
常言说会说话才有饭吃。</p>
嘴笨的人,只能吃剩饭,甚至还要常常饿肚子。</p>
可心眼儿实在,却又是一句地地道道的好话。</p>
五人走出了破屋。</p>
原本活跃的汤中松却一个人独自走在最后面。</p>
他看着赵茗茗的背影,越看越像自己心中深藏的一个身影。</p>
那身影也是一位姑娘。</p>
虽然不如赵茗茗身上天生而来的冷清气质,却也是一身温婉。</p>
当时她打着一把油纸伞。</p>
穿着一袭青衫。</p>
静默的走在丁州府城的街头。</p>
汤中松正好在街边的酒楼中喝酒。</p>
他的位置永远是一处沿街的包厢。</p>
好巧不巧。</p>
他竟是突发奇想的推开窗子想要看看外面的长街。</p>
好巧不巧。</p>
他看到了这位一袭青衫,打着油纸伞的姑娘。</p>
当时正值初冬。</p>
丁州府城本来也没有多少雨水的。</p>
这位姑娘打着伞本就很是怪异。</p>
伞盖遮挡。</p>
汤中松看不清这位姑娘的面貌。</p>
但仅仅是一个身影,却也把他吸引的无法自拔。</p>
好似不和她说句话就不行一般。</p>
汤中松翻身从窗中跃下。</p>
站在这位姑娘身前。</p>
“姑娘何方而来?”</p>
汤中松问道。</p>
“南边而来。”</p>
姑娘说道。</p>
“平南王域吗?那离州城可是远得很。”</p>
汤中松说道。</p>
姑娘的伞盖压的很低。</p>
即使面对面,汤中松还是看不清面貌。</p>
“嗯,是很远。”</p>
姑娘轻轻的说道。</p>
“来丁州城有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