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聿以前辈的姿态,站在这个明显比他高大许多的中年人面前,和蔼可亲的看着他。
“一川,其实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过去的事情要不要结束,未来的事情要不要开始,其实是你自己说了算,你总是感觉有那么多的东西束缚着你,其实真正束缚你自己的,是你自己啊!”
“前辈,你……”付一川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常聿。
“别问我为什么这样说,我好歹也算是半截身子要入土了的人,在看不清这些事,这几十年岂不是白活了。”
“前辈的话,晚辈受教了。”
“一川,坦白跟你说吧,我不认为常沪救得了你的妻子,事实上,你也不确定吧,只是你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事实,对吧?”
付一川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还是不甘愿的点点头。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那么肯定常沪做不到?”
“前辈,请您告诉我!”
“很简单啊,我才是圣医谷的谷主,而他不是,换句话说,不是每一个圣医谷的人,都拥有精妙绝伦的医术,至少,常沪就没有,他在制度上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我自愧不如,但是对于医道,圣医谷随便一个人,都比他强。”
“啊?”付一川瞪大了眼。
“你不相信?”
付一川连连摇头,“前辈,我不是……我只是……”
“你会惊讶也不足为奇,常沪是曾经是圣医谷的准继承人,是我的兄长,但是他注定不可能成为一个医者,因为医者最重要的东西,他没有。”
“什么东西?”
“仁心,医者的仁义之心,他没有,对他来说,名利权势之上,其他人的性命便如同草芥,有用的是工具,就是拿来利用的,而无用的,那就是废料,应该被丢弃,所以他注定成不了医者,也注定不会是圣医谷的谷主,即便他使了手段占领了圣医谷,但是他得到的也不过是空壳。”
常聿双手搭在付一川的胳膊上,认真的看着他,道:“你知道常沪为什么会被逐出圣医谷吗?”
“为什么?”付一川也很想知道。
“因为他为了制毒,不惜以活体来做实验,看着他的实验品在他的毒药作用下面部狰狞的死去,他能得到的不仅是成就感,还有身心的舒坦,这样心狠的人,你觉得,他会真心的想要帮你吗?你妻子在他手中,真的就安全吗?你,不过是他手中尚且有用的一把剑罢了。”
常聿说得很直白,他知道付一川是个明白的人,和他交流,不需要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剩下的,就留给他自己想就好。
常聿伸了个懒腰,再打了个哈欠,“啊……困死了,走了这么半天,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睡觉了,你回不回去?不回去的话,我就先走了。”
付一川站在原地发愣,他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连常聿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他不禁开始思索,他这些年究竟是在干些什么啊,守着过往的回忆和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美梦,就这样行尸走肉的过了那么多年,这么多年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让他麻木到连血液溅在脸上的温度都感觉不到了,如今梦破灭了,他又该何去何从?
是啊,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开始,应该由他自己说了算,而不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一直以来困住他的不是仇恨,不是妻子,也不是常沪,而是他自己。
他想起妻子曾经和他说过,她喜欢听戏曲,喜欢看日出,喜欢游水乡,这些事,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和妻子一起去做,无论妻子是否记得,他都应该带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