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中静寂,再无外人。
岳大哥缓缓坐了下来,轻吁一口气,略显疲惫。
他看似举重若轻的从念奴娇中闯出,可内心着实没有丝毫大意,尤其是面对沈约的时候。
“韩世忠久战西北,梁红玉不让须眉, 这两人都是正直之辈,眼下看起来有贵人相助,我岳飞深陷不明风波,如何能将他们扯进来?”
岳飞喃喃道,“眼下我只求救回银瓶,无愧于心的行事。可是……”
他心中暗想, 敌手抓住银瓶, 手段绝非正人君子所为,以此要挟我行事,我又如何能问心无愧的行事?
想到这里,岳飞观察着手中的铜像,想到沈约出手那一掷,更像试探,却不含敌意,暗自奇怪。
张兄弟缓缓道,“岳大哥,听闻那姓沈的如今名震京城,极得天子信任,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中,哪怕京中六贼都不敢和他做对,这样的一个人,如何会把诡异的神像交到你的手上?”
岳飞缓缓道,“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多半知道我潜入阁楼,就为了取此物,如何会主动将此物交给我?”
“莫非这是个赝品?”张兄弟谨慎道, “对方放长线钓大鱼?”说着向庙门的方向望了眼。
岳飞根本未看, “没人跟着我。”
张兄弟显然信岳飞的判断, 挠头道,“如果不是这样,姓沈的究竟有何目的?”
“他最少没有敌意,同时他知兵知势。”
岳飞回忆当初阁楼的情形,确定沈约由始至终都没有出手的打算,“此人若能把持朝柄,倒是我大宋幸事。”
说到这里,岳飞轻叹一声。
张兄弟亦叹道,“岳大哥说的没错,其实……”他想说的是,其实一条狗坐在庙堂上,恐怕都比眼下的那些人选要给力些。
最少狗虽然不能处理朝政,却不想着坑人的,你看看赵佶、蔡京那些人,各个吃人不吐骨头。
如今这年代,不害人、哪怕懒政的官员,都算是清官了,若能做点正事的官员,那可是多年难得一见。
虽是这般想,张兄弟却知道岳飞不太喜讨论此事,转口道:“其实无论韩世忠,还是那个姓沈的,看起来都是为国为民的正人君子,若有机会结交,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岳飞看向张兄弟,喟然道,“这些日子,倒辛苦你了。其实……”
他不等说完,张兄弟哈哈笑道,“岳大哥,你误会了。我张宪和你结交多年,对你的为人着实心悦诚服,我不是埋怨什么,只是略有遗憾罢了。”随即建议道,“我们既然取得这神像,无论这神像真假,都要试试能不能交换回银瓶再说。”
岳飞缓缓点头,从怀中取出块硬饼,掰给张宪一半,“恐怕还有一番恶斗,总要吃点东西再说。”
张宪拿起佛龛上的一个空碗,到寺庙的后园井中打了水洗洗,装了一碗水过来。
两人就着井水吃着硬饼,显然是习惯这种方式,岳飞只吃了两口,看着硬饼不语。
张宪见状道,“大哥,你又想到阿娘了。”他看起来和岳飞不分彼此,对岳飞的娘亲称呼很是亲热。
岳飞半晌才道,“娘亲有王贵照顾,应无大碍……”
“你怕银瓶吃不上饭吗?”张宪明白道。
岳飞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