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去吗？”李亭曈弯下腰，平视着他。
“如果我能多学一点功夫，如果我能更厉害一点，也许爹娘他们就不会有事了。”陆正昂似乎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小昂，错的不是你。”李亭曈一脸严肃地看着陆正昂。
她觉得她有必要跟陆正昂聊聊了。
如果不给他说清楚，很可能这件事就会成为他的梦魇。
他将终身困在这个噩梦里。
陆正昂没有说话，但是从他消极抵抗的态度看来，他不认为李亭曈说的是对的。
“小昂，你觉得你小叔武功如何？”李亭曈知道他钻进了牛角尖，也不逼迫他，反而跟他绕起了弯子。
“应该挺好的。”陆正昂回答得有些犹豫。
他没见过小叔上战场，但父亲总说小叔有天赋，武功是他们三人之间最强的，那小叔应该很厉害。
“那你觉得在战场上，你小叔一个人能打几个人？”李亭曈问道。
“二十个？三十个？五十个？”陆正昂皱着眉猜测。
“那你觉得那日若是你小叔在，你们所有人能全身而退吗？”虽然她不愿意勾起陆正昂的伤心事，但她此刻不得不提。
“……不能。”思考了很久，陆正昂苦笑着给出答案。
“所以不要责怪自己，错的不是你，是那群加害咱们的人。”李亭曈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小昂，你爹娘一定很高兴你能活下来。你太厉害了，居然能带着弟弟妹妹一路从北疆回到金都。如果祖父祖母还在，他们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陆正昂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亲眼看着母亲被人杀死却不能回头，他要带着弟弟妹妹逃走，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每次睡觉都会惊醒，害怕母亲问他为什么不救她，害怕祖父祖母问他怎么连弟弟妹妹都护不住。
从北疆回到金都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战战兢兢。
稍微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惊喜，犹如一只惊弓之鸟，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
“婶婶，我怕。”陆正昂再也忍不住，扑到了李亭曈怀里。
“不怕，这不是回家了吗。有我在呢，你小叔也在。你小叔这么厉害，谁也伤害不了我们。”李亭曈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一个六岁多的孩子，带着弟弟妹妹走了八百多里的路，其中还有个两岁多的孩子，她实在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
陆正昂哭了好一会，直到将李亭曈的衣裳都哭湿了，这才不好意思地起身。
“婶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不是好多啦？”李亭曈笑眯眯地看着他。
“嗯。”陆正昂点点头。
这一路上他很想哭，但是看着弟弟妹妹他就不敢哭了。
他是大哥，他若是哭了，弟弟妹妹就更害怕了。
现在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像是把这一路憋着的眼泪都哭光了，他感觉好多了。
“婶婶，我能跟着小叔去西山营吗？”陆正昂再次提出了请求。
“可以，明天我就让人把你送过去。”李亭曈自然答应了他。
多学点本事总是没错的。
更何况，陆正昂是陆家的孩子，他想子承父业，她有什么理由拦着呢。
“谢谢婶婶。”陆正昂听了这个回答，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