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台路13号,吉长总商会办公楼地下室里。
地下室的四周墙壁上,白幔连接,张挂一周,下面摆着鲜花,正北方向设一供桌,上面摆着两个牌位:“清风堂肝胆兄弟胡啸天之位”、“清风堂沥血后辈周小天之位”。
卢世堃统领着清风堂开堂九虎中的七虎、立堂十杰、镇堂十三太保及二十六个哨口的掌堂,共六十来号人,身着黑衣,在灵牌前肃立,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烧纸钱和焚香的味道。
卢世堃打破沉寂,转身向众人说道:“弟兄们,咱们的胡兄弟和小天孩子的死,实在是太惨了,这是日本人和汉奸们把他们弄死了,为啥?就因为咱们周久廷大哥的侄子在双德军火库闹出事来,他受伤后被咱们的弟兄救了,哪成想这些坏人竟然发现了小天这孩子藏在了胡兄弟的木匠铺,他们抓走了咱的人,还上了大刑,真是让人痛心至极。兄弟们,胡兄弟的仇就是咱们大家的仇,我卢世堃发誓,一定抓住凶狠的汉奸给兄弟报仇。”
陈人杰、展天雄他们一帮人,都悲愤异常,有的人还哭出声来。
“老爷-------老爷-------”总商会管事的从门口进来。
“怎么了?什么事啊?”展天雄问。
“方才,军政部纳兰司长来电话,让老爷速去兰香阁会面,有要事相商。”
“天雄你安排大家轮流给胡兄弟守灵,我去见纳兰司长,没有人家的帮忙,我们要弄出来他们二人遗体还很是费事的。我再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出久廷啊。其他各坛口、哨口要小心戒备,不能再出这样的事了。我去去就回。”卢世堃说完,就出了地下室向外面走去。
也许是久久的压抑,也许是悲痛的影响,卢世堃的脚步很是沉重,他不能停步,不能懈怠,前路漫漫,风云变幻,他唯有前进、前进。
为了刻画卢世堃此时的心情,笔者写下了下面的话。
行走在孤寂的夜里,暗雾氤氲。一个人走在冰冷的长街上,任凭雾气浸透着僵直的颈项,任凉风吹乱我疲惫的心怀,没有往日的步履匆匆,没有惯常的风风火火,此刻,他只想用心灵的感应去体验远方的另一个自己......
忙的时候,累也不觉得乏味,苦也不觉得厌倦,苦累中透着快乐;闲的时候,心也不觉得舒缓,身也不觉得轻松,身心里涌着激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样,在心所倦怠的地方,求得一丝丝快慰,在梦开始的地方,收割流年的一份份曾经的奢华。不敢去深深回味,又想轻易放弃,撷取一坯雪泥,融化过往的记忆,挤点心灵的露水酿一杯苦酒,坐在露台上,慢饮轻酌,将那久远的等待、未解的心结、难言的落寞、酸楚的旧疴一并细细品尝,那是对情怀的眷顾,也是对心灵的慰藉。给他来一杯苦酒吧,就在这暗暗的长夜......
一位哲人说:“心灵会被灼伤.只有时间与沉默才能酝酿丰满的果实。”不是吗,当一段兄弟情行将冷却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得到,的确是时光的远走才让那久伤的疮疤留下点结痂。真的不想再回味,不想再轻触那鼓着脓水的疮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抽刀断水,心冷成冰,这是情致的心灰意冷,还是义海云天的豪迈洒脱,不想去评说,也不在意等待的谴责,唯有难言的故梦在心底里呻吟,还在泪痕的边缘啜泣,还有等待吗?没有用的,不是梦里没有歌声,而是泪水早已浸锈了琴弦,欲歌无曲,欲语无声了。好想,用海德格尔“诗意的安栖”给他苦闷的心灵以酒的清冽,也许还有微醉后的几分惬意,用屠格涅夫的“曾经尽可能地贡献出来”将他从过往的泥淖中解救出来,也许还有醒后的抉择。
路在哪儿?把酒问天,问自己。且歌且行吧,酒后,也许能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