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海神殿说自己为神的代言人,会替他保护他的信徒可以受到公平的对待,这其实是种隐晦的说明,说明信仰海神可以得到某种程度的帮助。
任何人所组成的团体天然都拥有腐败的倾向,这也是王朝更迭不断,战争如同季洪的原因吧。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毕竟沐恩的首要目的是为了找到自己那个比较没谱的雇员的下落,他觉得西蒙应该不会死亡或者投靠邪术师,因为虽然西蒙看起来脑子活络并且比较利己惜命,但沐恩认为他是有底线的。或许是因为对方不经意会透露出的那一抹认真坚毅的神色吧。
对方为什么要抓西蒙这让沐恩非常的疑惑,一帮平时以杀人为兴趣的邪恶团体突然想听之音是让人比较费解的事情,按照常理他们应该更偏向于用腐化力量把西蒙的嗓子变得沙哑,然后再把他作成人彘让他唱歌。
想到这里沐恩突然打了个寒战,似乎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西蒙变成那个样子。
他走过街道小巷——虽然感觉宽度也差不了多少。寻找沙漠的地图,最后终于在来到的当天找到了一家仍然开着门的旅行者商店,毕竟之前邪术师的佯攻是雨露均沾的,所以现在哪怕过去了快一个月,城禁仍然严苛,大部分的店家都关了店回去种田了,少有现在仍在做生意的。
前店后厂、前店后天,这就是绝大多数行省人的生活方式。沐恩将店内仅剩的五十张地图全部包圆,但是沐恩并不是特别的放心,因为这种手绘的地图别说一家店和另一家店会有区别了,就是每张地图它都不完全一样,这无疑会加大判断的难度。
所幸店家熟能生巧,虽然如果要苛求细枝末节还是有些许出入,但是大体上还是一样的,特别是几处有名的景点,绘制的精益求精。
只是没有办法买下其他店家的地图,就没有办法进行对照了,而如果想要搞到官方绘制的地图,虽然质量有保证但是一定会惊动行省方面。
沐恩想要寻求高塔的帮助但是最后还是作罢了,毕竟各地高塔指挥使实际上是应该是领主的下级,不可以擅自行动。
晚上的时候沐恩找到了家民宿住了下来,生活环境不算好,因为房间里都是泥土的味道,这个城市非常的奇怪,所有的房子都是用黄土建筑起来的,如果下大雨估计可以直接冲掉一层,但是环境却很好,绿化的人均占有率可能是帝国境内数一数二的存在了,联排的树层层蔓延出去,道路很窄旁边都是已经规划好了的花坛。
想必这原来也曾经是隔壁的一部分,但如今在不懈的努力下恢复了生机。
翻看地图,最近的隔壁离沐恩所住的地方有三座城的距离,不过也不算远,最多大半天的工夫就可以到了。
沐恩将自己的形容包裹在黑纱中,头戴此地原住民非常传统的头巾,只要不与人说话,都可以很好的掩盖自己不是本地人并且年纪不大的真实情况。
完事都要小心,毕竟邪术师敢逃到这里未必城中就没有身体虽未腐化,但灵魂却早已经腐化的邪恶的走狗。
在废弃的教堂中,乌鸦们已经收拾东西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离开,方向都是前往杜姆戈壁,他们脱下来象征身份的黑鸦长袍,打算从各个方向分批次的进入圣保罗的地界。
“您相信他所说的话?”一名小队长问道。
“他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可能性很高。并且有人为他担保,成分值得信赖。我们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出成果,如果真的按照他所说的,那么我们的人就完全足够了,这样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大功劳在身。我老了,希望能过些安生日子,能活这么久不容易,若是再这样每天游荡在前线,未来尚不可知。”
“您是想以这个战功换取后方的行政职务?”
“不……我厌倦了被人畏惧的感觉——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认为每个人都怕我是因为我强大。但是后来才发现根本没人在乎我是谁,他们只在乎我们长袍上的鸦羽。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要离开这个组织。”
那个小队长沉默了,因为乌鸦是出了名的易进难出,虽然老人身上还有很多功劳没有兑现,但是想凭此脱离阻止,可能还是件不简单的事情。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老人邀请那个心腹小队长慢走了一段路。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先让他大头阵?”
“为何?”小队长不明所以,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就不应该搅入局中。
“他推理了很多,而且成功率极高。但是他没有想明白一件事。”
“是什么?”
“那就是为什么被抓走的都是公卿之后,只有他的仆人是个例外。”
“您的意思是,那些邪术师对他有兴趣?想要把他抓走?”
“没错,钓鱼上钩罢了。邪术师们以那个他在乎的人为诱饵,那么我们就拿他为诱饵。到时候,我们需形成合围之势,然后让他自行寻找,他一定会被发现,等到地方将他掳走,咱们就过去将对方一举消灭。”
“但是这样那个孩子不是也可能会死吗?”
“乱战之中,谁死不得?要怪那边只能怪他不小心……况且我们裁决者,什么时候是负责做孩子的保姆的了?”
“还有件事情大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了不打草惊蛇,是不是就会再各个家族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到时候那些被俘虏的人怎么办?”小队长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只要还活着,通通带走审讯,带走一个就派个人上门收笔钱。不给就随便找个理由杀掉,反正这些贵族手里的腌臜事不少。之后这钱除了要上交的部分,都跟兄弟们分掉。”老人理所当然的说。
“大人高慧。”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相当露骨了,但是老人却突然话锋一转道:“其实也并非是我不想得到各大家族的助力,只是他们都是贵胄,对战术未必领悟也未必服得管教,入了城内必然引起关注。那样,事情就会变得复杂很多了。”
“大人周密。”
沐恩已经在第二天的时候来到了荒漠的边陲,他所骑之马已经因为不耐高温而罢工了,没办法只得临时高价换成了一匹爱朝自己吐唾沫的骆驼。
站在城外,日落的黄昏已经非常的鲜明了。赤红的落日逐渐变的椭扁,沐恩知道是时候生火筑起帐篷了。
大漠中有种死亡虫,数量虽然稀少但是却有无数人深信不疑它的存在,传说身躯如神柱,可口吞数人,平时隐藏在音量的沙子下对震动的声音做出判断然后突然袭击。
不过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历朝历代没听说过有哪个朝圣者亲眼目睹过。
休息了两个小时左右,沐恩从睡梦中苏醒,然后拿起木棍在余烬中点燃再次踏上旅途,白天的沙漠实在太过炎热,所以趁夜幕前进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只是若不带上火把,就会平白的消耗魔力来维持身体的机能,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就会出现危险。
此时他还没有想明白这次袭击的关节,也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那个区域的领主给利用了。
其实十几岁的孩子的智慧已经不容小觑了,甚至在很多问题上因为他们不拘一格的联想能力和旺盛的精力可以成为大人们思考问题的突破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是然也。
但很可惜,这样大小的孩子思维中仍然带有很多片面性,并且容易被感情蛊惑,他们往往没有办法整合事情的全貌便尤其容易等下黑。
沐恩停住脚步,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望向了天空并不明亮的月亮。
自己的身后,是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