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镇外数里群山,挨山茅屋好几处。一条竹竿窜起几件衣服,还滴落着水珠。山贼坐在石板旁围成一圈,神情羞愧不已。</p>
山贼盘山多年,方圆数十里谁不知道他们名头?天和镇若军镇那个地不是混得风生水起。可今日却栽在一年轻人手里,这口气甚是难咽得下去。</p>
众人憋屈之时,一人慌张从山下跑来,石头绊住脚尖,往前扑了个狗吃屎,趴在山贼头子脚前磕巴半响:“老,老……大,马。”</p>
山贼头子一眼不瞧,踹一脚哼哼说道:“没个有用的,起来说!”</p>
磕巴闻言挣扎爬起来,搬来一块石头,坐边上抬手比划,咽了咽口水:“马,在包子铺,栓……着!”</p>
山贼头子眼神一亮:“磕巴,你可看清了,确定是咱们的马?”</p>
“错不了!”</p>
磕巴这回算是利索说了一句话,山贼头子起身冲进茅屋,出来时已穿好衣服,手里提着大刀站在门口,看着几人还在桌旁坐着,奇怪地看着他。</p>
山贼头子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抄家伙呀。”</p>
其他山贼不为所动,坐在磕巴身旁的一个山贼,大手在腋下揉搓两下,放到鼻孔边嗅了嗅,不紧不慢道:“大哥,我们确定要去把马牵回来?就不怕又碰上那小子?”</p>
“嗯!”其余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p>
咣当!</p>
山贼头子大刀丢到一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满脸失望扫视山贼们:“我陈西凉怎么会与你们这些怂包为伍?真是交友不慎!”</p>
磕巴自告奋勇,走到陈西凉跟前,试探问道:“老大,要不我再瞧瞧去,若真没人,我牵……牵马,上山!”</p>
所有人相互对视异口同声说道:“老大,这办法好,那就让磕巴去看看。”</p>
陈西凉那是满脸感动,是真是假咱也不知道,他站起来,双手用力抓着磕巴手臂,就差点留下眼泪了:“磕巴呀,还是你好,你且下山牵马,大哥随后就来。”</p>
“大哥,我,这就去!”</p>
几人看着磕巴往山下走去,脸色露出怪异表情。</p>
啪……啪!陈西凉几巴掌过去,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还不如磕巴,还不赶紧抄家伙?”</p>
“大哥,咱们真要下山?”</p>
“你们说呢?”</p>
连平日胆小怕事的磕巴都敢下山牵马,他们可不能怂。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害怕不已。几人回屋穿衣服出来后站成一排,按照惯例出发前陈西凉都要做一下交代。</p>
陈西凉撩拔头发清几嗓子说道:“此番下山,目的夺回咱们的马,磕巴先行探路咱们远观前行,大家都别怂……”</p>
一帮人抖手抖脚听了一阵,陈西凉说完走在前面,后头的山贼懒懒散散跟着。一个年纪稍长的山贼,向傍边一个浓眉大眼的,双唇如香肠的山贼问道:“阿鬼,今天老大是不是少说一句话?”</p>
阿鬼一脸疑惑反问:“啥话?”</p>
年长山贼持刀的手垂下,模仿平日陈西凉说话的样子,压低声音对阿鬼说道:“等这一单搞完,我带你们吃香喝辣的。”</p>
阿鬼一听满脸鄙夷:“说不说有</p>
区别吗?”</p>
“没有!”</p>
“那不就完了?”</p>
两人说着一前一后你推我桑跟了上去。</p>
包子铺。</p>
四面铺门紧闭只留一道小门,里面于大柱那一帮人,东倒西歪躺地上呼呼大睡。老人坐在椅子上,桌上还有一把菜刀。穆萧、江巧巧、墨仁鱼三人对角而坐,其他士兵分三桌入座,还有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有人正在包扎伤口。</p>
老人看着于大柱等人,脸色满是尴尬:“这下误会大了。”</p>
原本想着把山贼毒倒交给军爷,可不曾想这帮人就是打铁的。山贼虽说没在天和镇杀过人,可是一天到晚下山收粮收保护费的,镇上的人都不得安宁。这穷乡僻壤的,官府根本几年没来一次。虽说是镇,镇长可不敢跟山贼对着干,只要不出人命也都忽悠就过。</p>
墨仁鱼思来想去,看着老人说道:“老爷子,等下还麻烦您带我去见一下镇长。”</p>
老人两眼燃起希望,在他眼里,当兵的都比当官的要靠谱,自然说啥就是啥。不过很快他又低下头道:“就算去找了镇长,你们这一走,镇上还是原来的样子……”</p>
听老人说,早些年天和镇是帝都通往凌云州的必经之道,去天苑、辽城都要路径此地,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十年来过往的商管就越来越少。镇上的收入也就没以前好了,虽说有镇官镇长,那都是自封的。有些人也就被迫上山当贼,收刮民脂民膏。</p>
墨仁鱼心里清楚,造成这局面还是因为多年前边境打仗造成的。凌云州作为青阳帝国与通幽接壤最长的州,两国交战之前贸易往来繁多,自然也带动了天和这样沿路小镇。自从打仗以后,凌云州三大城(天苑、辽城、边城)都受到不小影响,客商更多是选择到北边做生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