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婷收下钱,问李河:假如我办妥事了,咋找你?
李河说:我到你们镇上招待所等你,你说通家人以后,就来找我,我们一起回沪市。
李河走后,张婉婷把自己的事情,以及大哥的婚事,包括亲家那边兄妹的情况,在脑瓜里好好地捋了捋。
张婉婷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村姑了,这时候的她已经在沪外读了一年半的大学,孟老师的高足,法语系这一届的首席学霸,思维和逻辑努力很强的,眼界也是开了的。
之前刚到家那晚,直到今天,她只是因为生活上的惯性,对家里人处于本能的逆来顺受。
这会手里拿着李河给的一千块,而且是关乎自己四天之后就要被人按到一张床上的人生大变,张婉婷在几番思索之下,思想成熟了。
琢磨出一番说辞,张婉婷在晚饭时候,开导张家二老。
张婉婷说:我和那家科长的婚事,挺合适,但是大哥和对方家姑娘,县里会计的婚事,不合适。
张家爹妈说:你凭什么说不合适啊?那家姑娘条件多好啊,会计耶,县里的会计耶,打着灯笼你到我们村里都找不到能跟人家比的!
张婉婷说:就是因为对方姑娘条件太好了,不合适大哥,你们想啊,那么好一姑娘,多少人惦记,结婚以后还会有好些男人惦记,大哥守这样的媳妇,该多累啊!爹啊娘啊,大哥只有小学文化,他伺候不了中专学历媳妇,咱村里女人才适合大哥!
女儿这话,合情合理,更体现出利益,张爹张娘也不是白痴,听了女儿这番向着自家老大的说辞,渐渐也觉得有道理。
张娘问:那你说,你大哥的事咋办,咱家收了县里那家人几百块的东西,都是年货,吃也吃掉了,吐不出来。
张婉婷拿出李河给她的一千块:这钱是今天来的那个我的同学给的,算我从他那儿借的,将来我挣钱还他,你们拿这钱分两份,还了县里那家的年货钱,剩下的钱,家里再凑点东西,给大哥说个同村媳妇。
张家大哥一直蹲在门口听着,不吭声,他那人就那样。
张婉婷问:大哥,你要是娶了县里会计给我们做嫂子,你可守不住她,她上外头偷汉子,你可没辙。
张家大哥说:爹,娘,我不要县里会计做媳妇,她偷汉子我管不住,以前咱家没钱,现在有婉婷给的一千块了,有钱说媳妇了,你们上村西头老憨家,把他闺女说给我。
张家爹娘拿到手一千块钱,听进去了女儿说的话,也听见了大儿子的表态,二老觉得有理。
于是撤销了对张婉婷的“关押”,发还了证件和路费。
年初三一大早,天还没全亮,张婉婷拎着行李逃出了家门。张婉婷像快乐的鸟儿一样,一路跑着,来到了镇上,在招待所找到李河。
过年期间,招待所没什么人住。一间八人房,只有李河一个人住。张婉婷进了门,李河立刻就抱她。服务员特别警惕,从外面敲门提醒俩人,不许乱搞男女关系。
张婉婷说:我逃出来的,怕他们变卦,我们赶紧回沪市吧。
于是,两人立刻离开了镇上,坐班车赶到县火车站,搭乘了一趟过路的长途火车。年初三的列车,空空荡荡,两人在卧铺车厢各睡一条三人座,顺利回到沪市。
学校宿舍关闭,李河带着张婉婷来到了交大附近一处民宅。临街的一楼,其中的一间房。
李河解释了一千块的来历。
他读的机械系,跟三个物理系、电子系的同学合伙,四人折腾电器维修,租了这间临街单间,大一上学期挣了四千块,每人分了一千。
学校正月十六开学,在开学前的这十二天,张婉婷和李河同居在了这间维修铺子。
某一个夜里,在李河的软磨硬泡下,感觉欠下李河天大一笔人情的张婉婷,便从了他,将身子给了他。
从那之后的一年半,张婉婷从来没有再回老家。她大哥的喜酒,张婉婷也没回去喝,理由是学校功课紧,缺课要被开除。
平日里,李河和三个同学轮番、结伴到维修铺子干活,张婉婷只要是自己学校没课,就跑来拿电炉子给他们做好吃的。寒暑假,张婉婷就和李河在维修铺子里同居。
张婉婷尽心尽力地伺候李河,像妻子一样尽义务。李河想要,张婉婷就给,从不说个不字。铺子里没别人,张婉婷就在铺子里尽义务。铺子里有另外几个交大学生干活,张婉婷就陪着李河回交大,在男生宿舍任李河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