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府路那边是折家在守着呢,折家知道吧,戍守西北多年,和李家也打了多年,可从未输过呢!所以夺了绥州,以后要去河东的只管去,哈哈哈哈!”
粗豪大汉得了肥肉,大块大块的吃着,只觉得浑身舒坦。
“好肉!”
那些食客频频点头,心中颇为愉悦,有人说道:“那西夏以后就不行了吗?”
“大宋何时能打下西夏来?”
“……”粗豪大汉不过是从亲戚的口中得的消息,哪里知道大宋何时能把西夏打下来,闻言干笑道:“这个……某估摸着得一两年吧。”
众人一阵欢喜,边上一个中年男子突然说道:“前面说的不错,后面全是胡言乱语!”
那粗豪大汉闻言大怒,见中年男子短须,眉间冷淡,就骂道:“哪个粪坑里爬出来你这条蛆虫……”
咻!
一个小碟子飞过来,擦着大汉的耳边飞过去,撞在墙上粉碎。
这准头,这力道……
粗豪大汉有些怯了,但输人不输阵,这里是他的家乡,他哪里会怕个外乡人?
于是他拿着酒碗喝问道:“你这汉子看着文质彬彬的,莫不是装的?若是有话就说来听听,若是有理某请你吃酒,若是无礼……”
他挥舞了一下拳头,然后看看周围的食客。
大伙儿都是同乡,平时有些矛盾都撇一边去,此刻必须要联手对付外人。
这便是乡党的意义。
众人一阵喧哗,都是附和那大汉的话。
那中年男子淡淡的道:“你等只知道河东,那是防御……大宋国势至此,难道面对西夏就只能防御?”
众人沉默。
男子微微昂首,“某此次走遍了西北各地,见识了不少风情,大宋要谋取西夏,就不能一味防御……”
有人问道:“那请教先生,大宋难道要打兴庆府吗?”
男子摇摇头,“你等只看到了西夏,可看到吐蕃的羌人吗?”
众人讶然,有人想起了什么:“羌人……不就是前唐让李家嫁公主的地方吗?”
“是也不是。”男子说道:“羌人在高处,若是攻打,就能一泻而下,所以西夏人近些年一直在打羌人,为何?一是消除威胁,二是夺取了那些地方,此后就能居高临下的攻打大宋……到了那时,西夏多处进攻,大宋可能敌?”
众人赞道:“先生高见。”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但见此人说的井井有条,不禁都信服了。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民间政治家的眼界,比之后世差远了。
男子喝了一碗酒,见沈安看着自己,就微微颔首,然后说道:“大宋要打西夏,就该先图谋那些地方……这是一举两得。”
这里他含糊以对,众人都听不懂,只知道附和。
于是看向他的目光中就多了崇敬。
沈安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地方。
河州、湟州。
河湟二州一旦拿下,就是开辟了对西夏的第二战场,将会使西夏两头面临威胁,只能把兵力分散了。
而且拿下河湟二州之后,大宋在以后随时能对羌人动手,解除高地威胁。
前唐时,吐蕃始终是个大麻烦,哪怕是和亲也不能免除的威胁,最终还是成了害。
本朝还好,羌人只是和西夏纠缠,没成气候。
但河湟二州对于西北局势来说,堪称是围棋里的天王山。
一旦拿下河湟二州,大宋在西北就占据了主动,向右可攻打西夏,向左可以征伐羌人。
向左还是向右,只看大宋的意志。
这人……
不错。
沈安微微颔首,觉得高手在民间,这话真的没错。
那男子见沈安面带欣赏之色,却不同于那些食客般的崇敬,就拱手道:“郎君看着胸有成竹,某行于西北时,每每喜欢讨教,还请郎君指点。”
这人神色认真,看来不是讥讽,而是认真的。
现在大宋对西夏占据上风,这些话倒也不是什么禁忌,被西夏得知了也不算什么事。
沈安放下筷子,淡淡的道:“河湟二州拿下,西北就主动了,这倒是不错,可大宋此刻主要的对手是辽人,要不断削弱辽人,如此在攻打西夏时,才不必担心被前后夹攻……你的想法颇好,只是却少了全局的眼光。”
此人的战略眼光不错,但终究对天下大势少了前瞻性。
但……人才难得啊!
沈安见到人才就想招揽,但却知道不能急切。
他缓缓吃着饭菜,神色平静。
这人竟然能知道某说的是河湟二州?男子心中激赏,仔细琢磨着沈安的话,突然大悟,“是了,天下之大,西北只是一隅,某却忘记了若是要打西夏和羌人,必须要先考量辽人。”
他起身拱手:“王韶见过郎君,还请教……”
沈安微微抬头,“某沈安。”
王韶,字:子纯。以文官之身行武事,纵横西北,令西夏和羌人丧胆!
……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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