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诲大怒,说道:“此人某并不认识,你竟然也敢污蔑吗?”
一般人被他这么一喝,估摸着都怕了。
可苏轼是谁?
苏大嘴啊!
哥天不怕来地不怕,新党旧党都敢惹的愣头青就是我,你吕诲算个屁啊!
“对,您行事不端,某弹劾定了。”
苏轼回身,那脚步看着格外的坚定,神色格外的悲壮。
这一刻无数前辈附体了。
沈安教过他,让他若是拿不定主意,面临问题时,记得要装作慷慨激昂,或是悲壮的模样。
就苏轼这种性格的人为官,这就是把自家往火坑里推。为了这个兄弟的安全,沈安等人也算是操碎了心。
“滚!”
醒来后的陈福儿被门子和几个小吏给拖了出去,他哭嚎了许久,然后孤独的回去,那背影看着格外的凄凉。
可等过了州桥后,他低下头,阴笑道:“想抛下某?做梦!某闹了这么一场,人人都知道某是你吕诲的人了,以后多了个靠山,多美啊!至于沈安的手段,那算是什么,某大不了换个地方做生意,把棉布买到远处去……再过几年,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他心中得意,就去寻了地方喝酒。
第二天他去了城外,准备看看今年棉花的收成。
秋高气爽,就是微冷。
陈福儿裹着一件大氅,想着昨夜那个女人的滋味,觉得生活就该是这样。
“他们来了吗?”
他在牛车里问道。
外面的护卫说道:“郎君,都来了,在后面跟着。”
今日陈福儿高价请了几个小吏跟着,就是判定沈安会出手。
想想,某带着几个护卫出城了,这么好的机会,沈安会不动手?
到时候那几个小吏就是目击者,沈安罪责难逃。
某真是睿智啊!
陈福儿摸摸额头上的伤痕,觉得闹一场,挨一笏板,却得了这个结果,真心不赖。
地里的棉花已经收了,农户们在田间溜达,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说着今年的收成如何,家里有多少余钱,能给一家老小做一身新衣裳什么的。还有些富裕的,就准备翻修一下房子,好歹焕然一新迎接治平四年。
富人早就不关心这个问题了,他们已经超脱了温饱,已经超脱了生计,整日琢磨的问题大多是怎么能挣更多的钱,怎么能压倒对手,怎么能让某更加的出彩,更加的万众瞩目……
于是他们看向这些‘愚夫’的目光中就多了不屑和怜悯,觉得这些穷人真可怜,就为了能喝一壶浊酒,竟然能欢喜成这样。
这些人……和蝼蚁有何区别?
人就是这样获取的优越感,渐渐的优越感越发的浓厚了,长时间的熏陶之后,他就会觉得自己脱离了凡俗,大抵成了神仙。
神仙的一言一行自然是要牛皮哄哄的,否则怎么能显示出自己的不同凡响来。
“咳咳!”
车帘掀开,一个护卫站了个弓步,陈福儿就踩在他的大腿上,扶着他的肩膀下了马车。
这个下车的姿势他觉得很牛笔,能展示自己的风采,所以他的目光就愈发的冷漠了。
冷漠就是神灵的特性,让他们觉得自己在俯瞰众生。
那些农户见他来了,有人惶然拱手,“见过陈员外。”
陈福儿看都不看他一眼,神色淡然的道:“今年的棉花如何啊?”
可大部分农户却渐渐聚在了一起,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冷漠。
那惶然的农户说道:“还好,今年河东陕西有些干旱,可咱们这不缺水,棉花还好。”
“某要去看看,带路!”
陈福儿微微昂首,一股子气势就出来了。
在吕诲等人的面前,他就是蝼蚁。但来到这里后,他从蝼蚁就变成了神灵。
这实际上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生物链。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那个农户看了看那些同伴,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陈员外,要不……改日吧?”
“你什么意思?”
陈福儿板着脸,用那种俯瞰人间的目光盯着这人,冷冷的道:“你信不信某顷刻间就能让你一无所有……”
那农户面色煞白,但却咬牙道:“还是不看了吧。”
咦!
不对啊!
陈福儿看着那些漠然的农户,问道:“你等这是想做什么?”
一个农户出来说道:“陈员外可知道棉花是谁弄来的吗?”
“沈安。”提到这个名字,陈福儿都想杀人。
“若非是沈郡公,我等哪里有棉花种?若非是沈郡公,陈员外你哪里能发财?”那农户开始还低着头,有些害怕,渐渐的就抬起头来,神色庄严,“你和沈郡公斗,那是忘恩负义,咱们若是还卖棉花给你,那也是忘恩负义……”
他想了想,认真的道:“忘恩负义,那不是畜生吗?你们可以,咱们却不成,咱们不想做畜生……”
在许多时候,这些百姓还坚守着道义。而在许多时候,道义对于陈福儿这等人来说就是擦屁股的纸……
所以他恼火了,骂道:“竟然敢这般无礼吗?动手!”
这是条件反射。
几个护卫冲上去,他们觉得这些胆小的农户打不过自己,所以很是自信。
“来人呐!有人欺负人啦……”
脚步声迅速传来。
“在哪里?”
“在那!在那里!”
“竟然敢欺负咱们村的人,动手,弄死他们!”
“对,弄死他们埋地里去!”
远处,乌压压的一群村民出现了。
这些村民有老有小,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甚至有人拎着菜刀……
卧槽!
那个几个护卫傻眼了,转身就跑。
“救命……”
陈福儿跟在后面疯狂奔逃,后面的几个小吏见了不禁愕然,然后也跟着跑。
“救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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