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的心里其实非常清楚,自己在安溪王子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一点安全可言,更何况这人一心想要带自己去邀功请赏,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值得。
安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反而将自己身边的人又带回来,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带着白善去对克桑王勒索一番。
其实他的心里非常清楚,克桑王根本就不会上当,可是克茹公主就说不定了,毕竟她是那么的喜欢白善,一定不会放任他处在危险之中的。
他越想就越觉得开心,想象着克桑王那一脸窘迫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一次自己的主意真是不错。
白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对着他提醒道:“安容,你不要妄想了,克桑王早就让我离开草原,就算是我回去,他也不会让他的女儿和我在一起,你这么做,人家巴不得让我落在你手中呢,这样的事情,你觉得人家会做吗?”
他说的头头是道,克桑王不喜欢他,这也是事实,没什么好避讳的,只不过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豁出去了。
安容听了这话以后,那些原本的激动瞬间被安静所取代,也许这人说的是对的,可是他真的能够听从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着脸说道:“我一直都听说中原人狡诈多变,以为这不过是大家的一面之词,没想到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彻底让我改变了看法,真是厉害!”
白善知道他是讽刺自己,也不去否认,只是一摊手,无奈地看着他身边的这些人,“说我们狡诈多变,可是王子你又真的是那么光明正大吗?”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世人都说最黑暗的地方便是皇宫,可是你们草原的王庭又何尝不是充满着黑暗和不公呢?王子你如今执意想要和斗南王克桑结盟,只是想要求娶他们的公主,不就是为了争权夺利吗?”
白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一点儿都没在怕的。
他也是刚刚才想通,这人都被克桑王赶出来了,又为什么非要回去呢?
面前这个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王子,将来兴许还要争夺王位,在帝位面前,他是绝对不相信这人会是真正喜欢克茹公主的,无非不过是利用罢了。
安容没想到他竟将自己的心事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心中一时有些恼怒,拿着短着威胁他,“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本王子要做什么无须你来过问,说出这样直白的话语,你不过是为了刺激本王子,当真以为本王子不知道吗?”
说话间,那短刀离他脖子上的经脉不过是半个手指的距离,非常的危险。
可他根本丝毫不在乎,反而直视着面前的人说道:“王子真是威武,您无非是看在下说中了您的心事,要不然又怎会如此恼怒呢?不过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一个软弱无用之人,不介意和王子宁来个玉石俱焚。”
他心中其实是有些后怕的,毕竟这安容可不是一个善茬儿,让这人回到安溪,远比留在这斗南大草原要省事得多。
想到这里之后,他突然间就大声地喊道:“克茹公主,今生无缘,我们来生再聚!”
这话刚一说完,他就打算咬舌自尽。
安容见状,突然间就吓得把那短刀扔在了地上,及时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自尽。
不过,安容的那些属下都觉得这事情实在是有些过分,一个个的心思都千回百转,玲珑剔透。
“白善,你别想自尽,在本王子的面前,别想着掌握自己的生死。”
这话说的有些恶狠狠的样子,白善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吐沫,然后别过脸去。
他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这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的。
白善无法,只好挣扎着说道:“各位英雄豪杰都是这位王子的属下,在下本来无需过问,可是你们想一想,他都被克桑王赶出来了,结盟大任和和亲之事都没有完成,就算是你们这些人跟着他回去,也定然是被惩罚的命运,又为何非要为他卖命呢?”
那些人听了这话,各自的心思都有些活络。
其中有一个尖嘴猴腮的少年,双眼炯炯有神,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突然间开口道:“公子这话说的有理,兄弟们,咱们真的还要继续跟随王子,回到安溪挨骂吗?”
另外一个人也随声附和道:“是啊,王子根本就没有为我们这些人考虑过,他要争他的王位,却非要拿我们这些人当炮灰,我们都不过是他的牺牲品,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话音刚落,又有人出来反驳,“安竹,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都是王子的属下,难道要背叛主人吗?”
……
随着这些人的争吵,安容整个人都觉得异常地愤怒,平时都在自己的身边表忠心,可是现在惹了麻烦,却一个个的都避之不及,被人家挑拨几句就吵得不可开交,这些人,真的是平时那些好说话的下属吗?
他越发觉得烦恼,对着白善说道:“白公子真是好手段,你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让我身边的人想要背叛主人,真令人佩服啊!”
白善不想要理会他,干脆也不说话,直接就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这些人又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点醒了他们。
在白善的眼中,这世间万物本就生而平等,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好好对待,这些人在他眼中不是奴仆和下属,而是不相关的陌生人,被不公平对待的陌生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越发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那些人思考了许久,那就还是明白了他之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大家看着他,几个人一拥而上,倒戈了。
他们都怒视着安容,把他推倒在了地上,甚至还挨了几拳,面上看起来有些惨兮兮的。
白善也被大家放了,这些人感激他点醒自己,面上都客客气气的,反而在面对安容的时候,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那名叫安竹的人对着白善鞠躬,“多谢公子点醒我们,就算是我们跟着王子回去,也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下场,这次我们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在这里先谢谢公子了!”
白善也对着大家鞠了一躬,感谢他们这些人放了自己。
不过,安容这架势倒是不如先前的嚣张跋扈了。
只见他十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记住你们这些人了,以后,会有你们好看的!”
这话刚一说完,他就迅速地骑上马,消失在了漫天的大雾中,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却没有一个人可怜他。
一位王子,就算是再怎么落魄,终究比他们这些人活得自在安逸,又有什么好可怜的呢?
白善看着大家,慷慨激昂地道:“兄弟们,多谢各位搭救,以后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帮忙!”
那些人看他如此礼遇,各自的心思又突然间活络了起来。
好在大家都不过是孤儿,从小就被训练成侍卫伺候着安溪王室,给这些人当牛做马,如今得了自由,自然是越发开心了。
安竹看着白善,突然间就跪倒在地上,大声说道:“白公子搭救我们大家,如今我们也没什么地方去,就跟着白公子做营生好了,希望白公子能够收留!”
白善原本就是为了想让他们得到自由才会如此冒险,所以目前自然是不肯收留的。
于是,他只好带着为难的语气说道:“并非是我不愿意收留各位,实在是在下,从来都只喜欢独来独往,如今有了一个心仪之人自然是不愿意让别人看着,也不喜欢打扰,所以这个收留的事情,在下实在是不能答应。”
安竹听到这话以后,心中有些动容,他突然间就想到了当初自己的家人,可是后来终究还是沦为了孤儿,再不能得享家庭的幸福安康。
于是,这些人只好各奔东西,都各自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去了,只不过安竹却没有这些人的豁达,他有些不习惯。
白善看他不愿意离开,只好疑惑地询问道:“安竹,你怎么不离开呢?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安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白公子,在下实在是有事情不得不说,其实这一次的结盟本就是一个陷阱,好在王子及时露出了马脚,要不然,斗南大草原就真的危急了。”
“你好好说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我是安溪王身边的暗探,他让我监视着王子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杀掉王子和克桑王,这样的话,大王子就会名正言顺地继承大位了。”
白善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一个天大的陷阱,结盟是假,和亲也是假,一切都不过是安溪王室的斗争,克茹公主和克桑王不过是无辜被卷入而已。
想到这里之后,他就直接对着安竹说道:“你还知道什么?赶快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
安竹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看着他:“没有了,暗探没有完成任务,本就该受到惩罚,只是公子心善,所以我才会说这么多。”
这话刚一说完,安竹就直接咬舌自尽了。
白善看着那地上的尸体,心情久久不能够平复。
安竹和其他的人不同,别人都是安容的下属,可他却是安溪王的暗探,背叛了主人已是大罪,如今死了,却也让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