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会第一时间辨认出那双猥琐闪烁的眼睛。
她也记得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黑得仿佛世界都是不存在的。所以去到蓬溪山之后,她没办法熄灭蜡烛睡觉;阮雪音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适应那支从深夜燃至破晓的蜡烛。
为此阮雪音很气恼过一阵子,几次提出要去老师房里睡,因为她睡眠也不好,需要相对的黑暗和绝对的安静。
自然被惢姬拒绝了。她无计可施,只好迁就这位其实比自己大一个月的师妹。
但其实竞庭歌到底比阮雪音大还是小,大小几个月,没人知道。她是孤儿,生辰未知,宋氏不知,老师就更不知。对于她年纪的判断,完全是根据经验,根据她的身体发育特征。
“所以十月初三这个日子,只是名义上我的生辰。”
夜凉如水。好在他们都有斗篷,各自盖在身上,也不觉得冷。
竞庭歌望着起伏山峦上那些比星光要温暖的灯火,声音有些不真实:
“你为了一个根本不是我生辰的日子,大动干戈,闹得大半个青川猜测议论,对国人也没有合理交代,”她转脸看向他,“不是明君所为。”
慕容峋还陷在那些影影绰绰并不清晰的记忆片段里。只是一些不准确的画面,他还是听得心脑发堵,右手拳头已经紧紧握起。
“那间客栈,如今还在吗?”
他没有看她,也望着漫山遍野的灯火,语声凛冽。
竞庭歌摇头:“我不知道。后来的十年,我们甚少下山,更不会刻意去竞原郡。再后来我来了苍梧,便离得更远。算起来,那对夫妇现在也该有五六十岁了,是否还在人世也未可知。”
“你在那里,生活了多久?”
他终于转头看她,目光里有许多怜惜。相识相处近五年,他只东拼西凑地知道她是孤儿,自幼怕黑,去蓬溪山前受过些苦,生辰是十月初三。像山灯火这一出,他还不是蔚君时便开始筹划,有朝一日,他要在蔚国最宏伟最标志性的地方为她点亮灯火,绵延数千里的灯火。
在她的生辰日。
他登基是前年冬天,十月初三已过。所以第一次灯火亮像山是去年今日。她自然发了不小的脾气,比今日反应要大得多。
但这个故事,关于她幼年那些片段,他到今夜才第一次听到。许是因为时间对,气氛对;但或者其实,什么也不因为。
每件事到了该发生的时候,就一定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