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物凄清拂曙流,宫阙动高秋。
竞庭歌自然不拒这项安排。赴霁都,入祁宫,会顾星朗,见阮雪音,桩桩件件都是她求之不得的大好事。至于上官朔放了一个从未听闻的女儿在霁都十八年,她虽初时诧异,到底对这类事接受程度高,不觉怎样,只在慕容峋简要陈述之后回忆片刻,啧啧道:
“怪不得那时候他言及牺牲女儿,唏嘘非常,原来不止一位。我一早猜到他在祁宫还有人,所以那些书信才能不经瑾夫人之手顺利传回苍梧。却不曾想,竟是另一位相府小姐。”她有些好奇,“藏身祁宫十二年竟没被逮出来,是个厉害人物。却不知上官妧有没有她姐姐那样的好本事?”
慕容峋暗想有与没有,此次便能见分晓。又反应她方才言论,蹙眉道:
“上官朔又是几时对你说的牺牲女儿云云?这蔚国朝堂一众文臣武将,你倒一个都不放过。”
竞庭歌瞪眼,“那次可是他找的我。”顿一顿又补充:“在夕岭。为了你那段时间总去夙缅谷。他觉得不妥,让我劝你少去。”
“你们也有这般沆瀣一气之时。倒叫我刮目相看。”
“共事一主,求同存异罢了。说到底,我与他虽有些政见想法上的冲突,毕竟一个阵营。至少目前是。”
她无谓摆手,又忽觉不对,“依着坊间传闻,顾星朗是不杀细作的,你们如此紧张做什么?他用刑亦少,对女子想必更会手下留情,逮住了,逐出来,上官大人还能派人去寻,甚至接她回家,不是皆大欢喜?”一壁说着,又忍不住摇头,
“可惜了,整整十二年,竟然只是传信。如此悠长岁月,历经两代祁君,谋一个大局两连杀都够了。就算顾星朗难杀,彼时定宗陛下病重,难道不能推波助澜一把?”
慕容峋心头一滞,险些诉诸面色,转了目光道:“一个小女子,能十二年递消息不被发现已是天大的本事,你道这世上的姑娘都如你这般能耐?”
竞庭歌将这句话视作终极夸赞,展颜而笑,“倘若是我,必当好好布一盘棋,一箭数雕,大杀四方。”
杀人用脑不用刀,甚至前者可能比后者厉害百倍,关于这一点,直到近几年慕容峋才切身体会,进而服气。在以武立国三百年的青川,这是一项后知后觉;也因此,他格外在意顾星朗,亦格外在意蓬溪山的另一位少女会否帮助顾星朗。
就像面前这位少女从天而降,替他大杀四方谋取君位一样。
“你不日便要出发去霁都。这也是个谋局之机。国师大人。”
“你说什么?”竞庭歌扬眸,满目生彩。
“你不是要做国师吗?这次回来,便兑现你这项心愿。”
她似笑非笑,苍梧深秋冷且沁,而慕容峋至今未再见过哪个女子如她这般,一笑倾城天下寒,勃勃野心与杀机皆挂在眼角眉梢,半分不隐,纤毫不藏。
“你可是终于意识到了朝堂上有女子的好处?想来上官朔也意识到了?有些困局,本就只女子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