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姐姐不会对我父君不利。也信君上。”她说话柔,一向如此,且诚挚,从不叫人多心。
“惜润,”阮雪音亦认真看她,“你凭什么断事?”
段惜润怔了怔,“姐姐何意?”
“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你凭什么判断。”
“好像没法答。”段惜润勉强想半刻,扯出些笑,“直觉吧。”
阮雪音也笑,“明日见你父君,不好叫旁人知道,恐怕要费些安排。”
“明日一早我会同父君去说。”段惜润点头,“姐姐且等我消息。”
明日来得快,消息与安排亦比预想中快。
入未时,阮雪音随段惜润往却非殿。穿花园过石径,兰花丛丛开在参天高树上,山茶朵朵比碗碟更大,无尽的颜彩瞧不出门道的纹路——
青川之大,奇花异草看韵水。显然白国皇宫又是韵水之最。
阮雪音目不暇接。
却非殿便掩映在参天高树并巨大花朵之后。
“只能送姐姐到这里了。”过前庭,眼看到了正殿门口,段惜润止步,“父君不让我参与国事,听都不行,特意嘱咐,陪姐姐到此处便先回去。”
自入大门便没人来迎,庭中空旷亦不寻常。
阮雪音沉吟片刻,笑点头,“好。那我进去了?”
“嗯。我会带着满宜在附近花园中逛,等姐姐出来。”
不像有事。阮雪音观她神色。即使有,她也不知情。
她抬步跨门槛。
段惜润转身离开。
无事发生。正殿内一片深寂。
因着参天巨树多,皇宫里大片日光被隔在树冠之外,哪怕御花园也皆是阴翳。
却非殿正殿中光线比花园或庭间更弱。黑洞洞的,深木色桌椅柜架掩在阴影中,被大红嫩黄彩蓝的锦缎帷幔唤起来满室光明。
而幽香扑鼻。
阮雪音站在门槛以内,满室暗淡浓艳并芬芳以外,将入未入,打量这座完全出人意表的君王殿。除却艳丽软缎装点,高高低低尽是盛放的兰花错落于形貌各异的瓷盆中,瑰紫明黄,好不夺目。
白国宫殿中花植是重新布置过的么?她暗思量。与书册中描绘山茶满园已是两般面貌。
至于此间芬芳究竟来自鲜花还是熏香,她一时有些分不清。然站在门口终非礼数,她往里再走几步,至大殿中央,朗声道:
“阮雪音不请自来,实在唐突,幸得白君陛下宽宥,参见陛下。”
空无一人,她还是打算跪拜,却在屈膝之时乍听见一阵极轻行进声由远而近,整齐非常。
轻而实,非宫人,乃兵士,至少也是练家子。
速度极快,便在阮雪音转头四望之际,脚步声抵达殿中。
铿铿!
其声清越,陆续而齐整依旧,入目是约莫三十人上下兵士,面无表情,刀刃出鞘皆迫寒光朝着同一处。
朝着她。
以至于满殿昏暗霎时被映照出非昼非夜的奇特清明。
“陛下好大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