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沾了水,颜色更为鲜亮。
西苑园中红叶飘在湖中,当真鲜红如血,朱由校负手立在船头,笑道:
“就依此话去办吧,东厂派人去濠镜,和佛朗机夷谈谈。”
魏忠贤轻轻点头,道:
“老奴遵旨。”
话音刚落,君仆二人正在欣赏景色,周围寂静如此,伴着夜色降临,更一轮圆月映在湖面,当是绝美。
就在这时,划船小太监酝酿许久,猛地一拍船板,高声唱道:
“庸君无道,宗室限禄,我等宗室子弟活无可活,当改立新朝,以图自保!”
“去死吧,庸君!”
说时迟,那时快。
往日无论何种境地,都淡然自若的魏忠贤,这时却惊慌失措,如孩童一般,尖叫不止。
“护驾,快来人护驾!”
事发突然,以致西苑中的都人、内侍、宿卫、宫娥们都来不及反应,转瞬间,乱成了一片。
岸上乱做一团,宿卫们反应最快,纷纷一跃下水,高呼护驾。
奈何距皇帝所在的小舟太远,朦胧之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太监举起船桨,直奔皇帝后方击打而去。
朱由校仿佛早有所料,仍在船头站定不动,在小太监船桨即将打在自己后脑时,猛地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小太监似没料到皇帝会躲开,一时之间换不得什么方向,扑了个空,带着船桨,直直落入水中。
“护驾,快来护驾!”
直至这个时候,魏忠贤才好像反应过来,开始手舞足蹈地喊叫,堂堂厂公,现在活像个吵起架来的大妈。
朱由校微瞥一眼,发现身后那个老太监,正像自己拼命的挤眉弄眼。
好像是在说,皇爷,您这可是被行刺了呀,如此淡定,说出去太像假的了。
是啊,得惊慌一下子,这样才显得正常。
随即,朱由校脚下不断发力,将小舟颤得不断摇晃,自己也好似站不稳一般,蹲在船首,高声道:
“有人行刺!”
“一帮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来护驾!”
“朕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都脱不了干系——”
这番话一喊出来,周围众人更是惊慌失措,十几个宿卫,正在拼命地向皇帝所在地方游。
岸边也调来了一大批锦衣卫。
见到此情此景,这些锦衣卫没有半点犹豫,全都如雨点一般纷纷投身入水,为首穿着飞鱼服的千户更是高喊:
“护驾——”
“皇上遇刺,速去通知指挥使大人、勇卫营的陈将军,让他们封闭京师九门,彻查城中!”
“尊令!”
一声大喝,即有两名锦衣卫转身而走。
这时,朱由校正惊慌地蹲在舟上,扁舟在湖心除激烈地颠簸,更让那些入水的紫禁城宿卫个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游最快的一名宿卫,远远向皇帝伸出手去,眼见就要碰见他的指尖,却在下一刻,小舟猛然倾覆。
皇帝,还是落水了。
魏忠贤也跟着落水了。
今日朱由校没有穿着望日厚重的袍服,一身轻便,加之本身就会游水,虽然落水,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影响。
魏忠贤就不一样了,他实在没想到,皇帝没有按计划行事,穿的比较正经。
在被救的前一刻,朱由校故意用力,把小舟踏翻。
魏忠贤身上厚重的蟒袍一经落水,一下子便吸满了湖水,再加上他不会水,身子沉重无比,整个人无可避免地向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