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黄华堂亦步亦趋的离开南苑,朱由校这才放下架子,把脚搭在桌上,靠在身后的白色石柱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似无意问道:
“王朝辅,你说说,这个黄华堂,朕选的对吗?”
王朝辅笑道:“陛下选的人不会有错,黄华堂能两年就做到苏州商会的东家,定然是有些真本事的。”
朱由校冷笑一声,随口道:“他能有什么真本事,还不是靠着朝廷这颗大树,背地里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语落,听见院外传进动静,便将目光望向门口。
黄华堂前脚离开,三两句话的功夫,魏忠贤便就在外面捧着一沓奏疏走进南苑,脸上堆积着老褶,笑道:
“爷,这是上月畿辅及朝廷部院的本子,奴婢呈过来了。”
朱由校明黄色的皂靴搁在桌子上,微微一顿,调转了脚尖,又将双手合十放在小腹前,呼了口气。
朱由校上下打量一番,自然听得明白,魏忠贤这是话里有话,而且现在没什么大事,他是不会亲自来递本子的,笑道:
“当今还有什么本子是值得你这个厂公给朕亲自送来的?还是到南苑,魏忠贤,从东厂到朕这儿可不近哪…”
说完,朱由校就这么笑吟吟的看着魏忠贤。
“皇爷又在取笑老奴…”魏忠贤听见皇帝话里的‘厂公’二字,无奈的叹了口气,禀道:
“辽东一战有罪的那个辽东总兵高第伏法了,眼下正在石门坊斩首…爷要不要去看看?”
“哦?”
朱由校接来本子,正经坐在石凳上,开始一个个的翻看,问道:“那你快来给朕说说,这个奸贼是如何伏法的?”
魏忠贤笑道:“回爷的话,老奴得了陛下的意思后,便让自己的侄子傅应星去了一趟山海关,将那高第抓捕回京。”
“这几日在东厂审问,那高第牙口软得很,畏战避逃之罪全都如实招供,没有一丁点的狡辩。老奴叫顺天府通告百姓之后,问了刑部的意思,说是在今日斩首。”
“你这话里把自己倒是撇得干干净净…”朱由校哈哈大笑,说道:“这也就是所谓的恶人还需恶人磨?”
朕可是知道,这天底下骨头再硬的人,进东厂试了你的那些刑具也会松口。这高第也是明白人,知道能少受些苦。”
说到这,朱由校冷哼一声,面色仍有余怒:“这个奸贼害死朕一员猛将,直接一刀算便宜他了。”
魏忠贤忙问:“那老奴这就传话下去,再定个时日,将他凌迟处死,以消陛下心头之恨?”
朱由校想了想,摆手道:“罢了,再留他多活几日,他就是赚了,地底下有的是我大明的亡魂在等着他呢。”
“把他早早送下去,也算是做了善事。”
魏忠贤垂眸出神,叹道:“陛下真是慧眼慈悲,天纵英明,就算是那寺中的活佛,也万不及陛下菩萨心肠的一半!”
朱由校笑骂:“你这老狗,少拍马屁。”
话音刚落,捡起一份本子,朱由校的面色便就又沉了下来,道:“这就是兵部、刑部的三次会审结果?”
魏忠贤点头,叹道:“袁崇焕拒不知罪,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说是什么当时宁远的军饷未齐,粮饷储备不足,贸然出兵只会自食恶果…”
“好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朱由校冷笑一声,将奏本扔到亭子里,阴着脸道:
“若天下将领都如他这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连朕的圣旨也不听了,那朕这个皇帝还做不做了?”
“九边各镇积欠的军饷在今岁都已补齐,祖大寿出兵时怎么未曾言明粮饷不足?”
“分明就是他袁崇焕强词夺理,不想出兵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