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邦没想到天启皇帝会是这般的平易近人,又惊又喜,却显得更加拘谨,屁股也只浅浅挨着凳子一边。
“朕本意是想让姜弼援救大同,你们宣大一起援救镇城,却没想到,你自己就办到了。”
“朕没记错的话,你本部不过两万,算上西路兵马也不到五万,是如何能在平原击溃十余万西虏骑兵的?”
“来,细细说与朕听。”
张万邦一听,心下有些犯嘀咕。
十余万,陛下哪听说的有十余万西虏骑兵?
“启奏陛下,围攻镇城的林丹巴图尔所部骑兵据臣估算,应该在八万之数,并没有十余万之多。”
朱由校闻言脸上笑容一顿,顷刻间又笑道:
“你倒是老实,不过八万西虏骑兵,在平原上想以四万步军击溃,还是很难的吧?”
“全赖陛下调度有方!”
张万邦先是拍了一句马屁,然后说道:
“西虏骑兵人马虽众,然大同乃是臣的辖地。臣于大同镇兵五载,各处地势如何,哪条河流湍急,哪条又足够供给八万人马水源,了然于胸。”
“西虏骑兵为主,以臣对西虏作战的了解,其部民战时为兵,闲时放牧,每战必一人数马。”
“一人数马,就需换乘坐骑,因而需要寻找到一处可供其大军饮马的水源。大同镇城三十里之内,唯有登白官道两侧河流有此作用。”
“因此,臣决定不直接去解救镇城,反其道而行,切断其饮马换乘之水源,夺回登白官道,再于两侧设伏,大破虏军!”
朱由校越听越是觉得振奋。
虽然这个张万邦说的轻描淡写,好像是夺回那个官道,设伏就行了,可朱由校心里明白,四万步军想要在平原击溃如此规模的骑兵,几乎不太可能。
这需要一名将领拥有随机应变的能力,而且战策调度也不能弱了。
朱由校望向阶下,问道:
“朕记得你祖父叫张勋,在嘉靖、隆庆年间曾担任大同右卫的指挥使,还单独列了传,军中都传是位名将,对吧?”
张万邦讪讪点头,对于这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
谦虚点说祖父不行,那是对他老人家不尊敬,可要是就这么应了,倒又显得十分狂妄,在皇帝面前摆谱自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最好的应对,就是一声不吭。
朱由校没有注意到下面臣子的尴尬,自顾自又道:
“你的父亲叫张秉忠,承袭了右卫指挥使官职,后来又因战功升任山西行都司的都指挥使,还参与了播州之战,朕有没有记错?”
“陛下记的都对。”张万邦说道。
朱由校这才“嗯”了一声,一拍大腿,叹道:“祖父两辈,都是于国有功之人哪!如今又为国家培养出了这么好的儿子,不容易,不容易……”
“张万邦——!”
听到后面那声传唤,张万邦一个激灵,立即起身道:
“臣在!”
朱由校站起身,正色道:“朕升你为山西行都司掌印都指挥使,加山西副总兵衔,赠太子少保。”
“大同军上下,由兵部考功司负责验功、叙功,升赏之事务必尽快定好,再报于朕,不得有误!”
“三日后,朕要在承天门外检阅得胜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