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当两人推开房门后,并没有看见张弥勒那呲牙勒嘴的可怖嘴脸,反而只见屋内整整齐齐,空空荡荡。
顿时两人相视一眼,便开始翻找起来。眼见并无东西丢失,但却不见张弥勒人时,平常不安地说道:“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顾醒朝那处房门走去,凑上近前嗅了嗅,“有人来过,还是个女人,熟悉的女人。”
“你说的可是那掌柜的?”平常一下子跳将起来,有些恼怒地说道。
“不然会是谁?张弥勒魂都被别人勾走了,那不是轻易就范。大叔,我问你啊,张弥勒是八辈子没见过婆姨,这般经不住诱惑?还是他本就这副德性,光头掩护着采花的癖好?”顾醒一脸贱相,神秘兮兮地说道。
平常被顾醒的“疯言疯语”给气的有些好笑,只能为张弥勒开脱道:“他那德性就是如此,只是从不做那强抢之事,如今看来,是有几分蹊跷。”
“强抢?大叔,麻烦你长点心,现在是他被人给拐走了,还顺手在桌上留了张纸条,不信你看。”说完便指着桌上用茶杯压着的纸条,一脸鄙夷地说道。
平常一脸无奈地抓起桌案上的纸条,待看清上面写着的内容,突然一掌拍下,险些将这张桌子拍散架。顾醒连忙抢上前去,拦住平常,让他稍安勿躁,莫要引别人注意。
平常许是看了那纸条有些气急攻心,猛地灌了几口茶水后才长出一口气,指着那扇关着的门说道:“弥勒这个不省心的家伙,见色忘义,就这么轻易跟人走了,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醒忽觉有诈,抢过纸条便仔细看去,上面赫然写道:“平常吾兄,我与思烟姑娘情投意合,决意随她归隐江湖,此间事你等自行定夺,我自此便不再过问。贤弟:张弥勒。”
粗略看来,确是那张弥勒的笔迹,歪歪斜斜,写的跟狗刨一样。但再仔细一想,便觉着味道不对。话语间的酸儒气息洋溢在字里行间,可张弥勒一个粗鄙汉子,哪里来这般文墨。
况且来此执行任务,他比谁都跳急切,若是误了事,恐怕三人皆是身死谢罪的下场,怎会做这般打算。难道是?顾醒和平常同时反应过来,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道:“张弥勒被绑了?!”
两人脱口而出后便又同时哑然,顾醒多长了个心眼,便拿出火折子在那纸条下半寸处烤了起来。待那股热气升腾,纸条上的字迹便发生了变化,原来那段酸儒气息极重的文字变成了简单的几个字,“人在我手里,今夜三更,廊桥处见,小子,你一人来。”
待两人看清纸条上的言语,不觉心中一凛,这张弥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才过多久,便又生出事端。平常一阵长吁短叹,碍于如今只剩下这一个手足兄弟,不得不抱拳说道:“望孤兄弟高抬贵手,就弥勒一命。”
平常自知两人不对付,但眼前事急从权,也只能先恳求顾醒答应,才好想后招。毕竟,现在两人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共进退。顾醒本就无意推辞,便就应承下来。眼见平常喜形于色,顾醒却是一副老气横秋地说道:“恐怕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这人点名要我一人去,恐怕是担心不敌我二人联手,那只得麻烦平常大叔暗中策应,护我周全了。”
平常闻言立刻抱拳答应,焦急之色已遮掩不住。虽说此人平时对张弥勒各种责骂,但在为难关头却是这般上心急火。想到自己此时还是孤家寡人,身边一众皆是尔虞我诈之辈,不免有些感伤。
平常察觉到顾醒异样,不知其事触景伤情,便略带宽慰道:“孤兄弟切莫担忧,我依然拍着胸脯保证,定会全力以赴,不让孤兄弟有半分闪失。”
顾醒善意一笑,也不继续答话,反而劝慰平常安心,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好好休息,静待那夜半三更地到来。
许是经过那一场与死神赛跑的竞赛,顾醒倒在床榻上便沉沉睡去。而那平常则是在一旁搬了跟椅凳,调理内息,护着顾醒周全。
顾醒半梦半醒间又回到了那十三年前的那一夜,那夜在鲜血和熊熊烈火中反复燃烧着,似永远没有尽头一样。顾醒犹如一个旁观者看着梦中的一切,那曾经短暂相处的家人,一遍又一遍地失去。
他哭的撕心裂肺,看着那身白衣被染红,还有那滴落的雪,浸染在雪地里,蔓延。
但却是无能为力,跟十三年前一样无能为力。十三年前,只是百日婴孩的他,躲在襁褓中,被姑姑抱着,侥幸逃生。而如今,竟只剩他一人,不免有些触景伤情。
待一梦方醒,衣衫浸湿。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滴在被褥上。平常眼见顾醒醒转过来,却没有立刻上前打扰。
许是瞧见眼前伤心人,才这般年纪便要背负太多。待顾醒一把将满脸泪水擦掉,才带着感激地望着平常。
他知平常大叔一直守着他,亦如当年姑姑护着他一样。只是不知身在孤啸山庄的姑姑,那坟头的杂草,有没有人替她修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