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张弥勒,虽是身受重伤,嘴上却一刻不停,“你小子哪里来这么多灵药又为何舍得给我吃”
顾醒淡然一笑,附耳微言。张弥勒闻言一阵吃痛,正欲开口,又被顾醒阻止,只能悻悻然作罢。虽是如此,但他此时瞧着顾醒地样子,已满是感激。
平常正欲开口询问,忽见冉郡守已从城墙上走了下来,来到三人身边。平常眼神激动,嘴唇颤抖,将快到嘴边地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冉郡守轻拍这顾醒肩膀,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来杀我的。”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惊。就连躺在地上的张弥勒,也是一阵吃痛,想要挣扎着起身逃跑,那滑稽模样,惹得一旁兵众哈哈大笑。
还未等三人辩解,冉郡守又接着说道“从这一刻开始,便忘了过往。这一刻开始,你们便是我冉麒的生死兄弟。”顾醒突然开口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此时动手吗”
冉麒朗声笑道“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岂会在乎再死一次你说对吧”
冉麒爽朗笑着,亦如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虽是短短数日光景,却仿佛过了百年。
见顾醒一脸疑惑,冉郡守一把揽过,悄声问道“你可听说过,赊刀人”此言一出,顾醒如遭雷击。因为他们来时得到的指令便是,杀掉龙首郡郡守,杀掉所有“赊刀人”。
这时,平常突然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所谓赊刀人,便是那不良人。”
说完两人默契对视,爽朗大笑。而在远处地骁骑营兵众,也是朗声大笑,仿佛这一场生死决战从未发生过一样。
平常缓步走向那已是死透地皇甫权尸首,手起刀落,扯下一块碎布包了起来,扔给顾醒道“拿回去交差吧,他不再是不良人,权当做最后的贡献吧。”
顾醒接过皇甫权头颅,略带疑惑地问道“那这乱世间,有多少赊刀人呢”冉郡守和平常对视一眼,同时说道“天下从军者众,皆是吾辈。”
顾醒此时才明白,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他回忆起那日袁嵩的表情,方才如梦初醒。这本就是一个死局,或许是一场考验,亦或许就是一场有去无回。
只是事情并未按照当初设想那般继续下去,反倒是平了一乱,成就一人。只是不知,那逃走的两人,此时会作何感想他们又有怎样的算计
那队追兵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只是一脸颓然,眼见便知,毫无建功。
冉郡守向前一步,拍了拍骁骑营校尉尤振威的肩膀,朗声说道“好男儿,切莫气恼。他日再遇见,定取两人项上人头。”
众兵士闻言,纷纷拾起地上兵刃,挺直腰板,手持兵刃,同声喝道“定将两人碎尸万段,为夫人报仇”
顾醒此时却像一个外人,有些格格不入。
自知再留下已是徒劳,便抱拳开口言道“此间事了,想必平常大叔也不会与我同归,那小子就拜别各位,他日有缘再见。”
冉郡守闻言有些触动,眼角已是泛起了点点泪光,嘴唇微颤。那忽而起的风,吹散了那满头花白。
许久后才开口,“我知你,是我兄弟。若是不嫌弃,便入不良人,拿此信物,他日若有难,乱世中所有不良人,定当倾囊相助,万死不辞。”
顾醒本欲推辞,但眼见冉郡守眼神灼热,平常和两人身后骁骑营兵众皆是如此,便不再推辞,接过那枚骨符,挂在了脖颈之上。
再次抱拳单膝跪地,用那无比坚毅地话语,诵出了今生最恳切也是最正确地一句话“一日为不良人,一生都是不良人”。
随着顾醒起话语,城下众人皆是随声附,那一声声“不良人”此起彼伏,响彻天际。
日上三竿不可留,顾醒抱拳拜别众人,骑上那匹枣红骏马,冲出城门,绝尘而去。众人站在那城门内,望着顾醒远去的背影,竟是有些出神。
此时,张弥勒才开口言道“他不让说,但我忍不住。他说他不是这里的人,来自一个遥远地地方,只是因为一些事,不得不留在这里,我实在听不明白。”
冉郡守望着顾醒远去地方向,最终喃喃道“他本就不属于这里,他属于整个天下。此人他日若是入行伍,定能成就一番大势。所谓时势造英雄,岂非不是英雄造时势”
众人闻言皆是默默点头,抬眼望去。那少年和骏马,已然消失在黄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