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众黑甲铁尸便如潮水般向着北城门涌去,宛如一条出水“黑龙”,再宣泄着滔天怒意。
城墙上的众人心中惊骇,被那号令军士抬臂一喝,镇定下来。开始往城门上方距离,要使用非常手段。
李存勖下了城头信步于街巷之间,他已有许久没有走出过那堵高墙,迈出那座深宫了。
但当他临行前,他在密室之中还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盒子里的物件,虽然不知何时才能起效,但却无形中给他凭添了几分底气。
当李存勖路过王爷李闫韵府衙,门可罗雀。街道之上亦无一人。
许是昨夜听闻有兵乱,纷纷逃命去了,只是这些坊市商铺之人走的匆忙,竟是许多物件都顾不上,就这么散在路边,无人问津。
李存勖抓起一把蜜饯,饶有兴致地放在嘴里咀嚼起来,望着北城门外黑烟滚滚,与此处寂静判若两人。
等了良久,李闫韵府邸也未开门,李存勖只好摇头叹气,悻悻然离去。只是他走的格外缓慢,仿佛千斤铁链压身,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挪动一步。
待李存勖走远,王爷府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嚎,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原来李存勖早已在这几处地方埋伏好了杀手,刚才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刚才一幕,李存勖遥望王爷李闫韵府中,李闫韵身处内院高台,与之遥遥相望,相对无言。
他不是没有瞧见北城门外的黑烟,但却依旧压抑着自己呼之欲出的兴奋和激动,表现地格外镇定。因为昨夜国主曾差人送来告碟,碟上写着一句,”今日不宜出门。”
李闫韵表面上接下承恩,心中却是满腹狐疑。或许皇兄已经猜到了七八,只是最后念着最后一二的旧情。
但李闫韵想错了,国主李存勖并没有这般想,本是想了却城门之事,再回身找他们算账,但城门之事一时半会完不了,便先行一步,来扫清后顾之忧。
若是让这等狼子野心之人乘势而起,还不扰人清梦?
但李闫韵能在李存勖眼皮子底下苟活如此多年,怎会没有后手?那入院的暗手,早已被他悉数铲除,只是事先问明了情况,故意做做样子。
李存勖或许并不知道,或许已经知道,但这些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并未走向皇宫,而是径直朝着赤龙道走去,向着那一处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不愿记起的府邸走去。
只听他摇头叹气道:“诺华,你说的对,人间多是非……”
却说顾醒一行人自洛阳城南门入城,却未见一人。似乎所有百姓在昨夜便已仓皇出逃,以至于遍地都是昨夜逃离的痕迹,一片狼藉。
众人瞧见眼前景象,沉默无言,却是贾鸿道率先开口说道:“顾小子,老夫先行一趟,你说个地方,到时再汇合。”
顾醒没有发问,只是漠然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转身对罗休说道:“罗休,你且去一趟霞雀道,告知白琊和冥尊洛阳已乱,然后引他们来观海阁找我。”
罗休漠然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顾醒又对林匠辛说道:“林大师,你且去一趟壹分钱庄,若是瞧见葛老,也让他来观海阁与我汇合。”
林匠辛眼神中有一抹复杂神色,但随即消散于无形,也轻轻“恩”了一声,快步向着壹分钱庄方向奔去。
顾醒这才转头望向余下两人,惨然笑道:“纵然高府已叛,但我仍是放下不下一人,我要随贾师前往高府,若是愿通往,感激不尽,若是不愿,那请自便。”
零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我就不去瞧你们卿卿我我了,先行一步,观海阁见。”说完没等顾醒多言,便跃上墙头,翻墙而去。
剩下墨野,没有继续言语,只是漠然点头。顾醒心中一喜,也点了点头,三人便向着高府奔去。
此时的高府正堂中,站着两名身形样貌一般无二的中年人,只是一人面露忧虑神色,另一人则端着一只茶盏,气定神闲。
那面露忧虑神色的正是以高家家主示人的高云仲,而另一人,则是正是高家真正的家主,高云伯,也是高承英和高潜展的生父。
他终于赶在大战来临之际出关,听完高云仲的一番说辞后,却并未有所表示,而是端起一只茶盏,细细品起茶来。
高云仲此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按照他们之前商量的,已经误了时辰。
高云伯却不以为意,反倒宽慰高云仲,让他稍安勿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虽说并未按照计划进行,但还有诸多后手,尚在掌控之中。
但高云仲已经有些歇斯底里,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高云伯将手中茶盏缓缓放下,轻轻拍了拍双手后,猛然出手,直插高云仲胸口,他笑着说道:“云仲,辛苦了。以后的事,就由我来吧。”
说完便将手往外一拉,一颗还冒着热气的心脏被他抓在手中。高云伯朗声大笑,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高云仲,突然换了副面孔,恶狠狠地说道:“云仲,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别妄想替代我,你终究不过是个赝品罢了。”
说完单手一合,将那颗脆弱不堪的心脏瞬间捏碎。
高云仲眼神望着被高云伯捏碎的心脏,眼神中光彩逐渐黯淡,最终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高云伯甩了甩手上沾染的鲜血,笑着对门外说道:“尔等看好了,我才是高家家主,明白吗?”
本是空无一人的门外突然出现十二人,齐刷刷跪地见礼,朗声道:“唯高家家主马首是瞻。”
高云伯朗声大笑,笑声中夹杂着一丝兴奋,因为今天是他出关的好日子,也是他改变命运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