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闻言也正襟危坐,亦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逗得一旁二丫头笑逐颜开。
只听顾醒说道:“体质虚寒者,多为活力不足。轻者手脚冰凉,夏日无甚区别,但一到冬日间,便会时常受冻疮之苦。若是如此,寻常调理也能有所裨益,可陈先生却非先天体寒,而是被人在儿时用寒性功法所伤,才落下的顽疾。”
“顾醒所言桩桩件件都点到了要害,那该如何治疗呢?”陈浮生话语中已经燃起了希望,连忙急切地问道。
“陈先生稍安勿躁,你的体寒之症已入肺腑,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扭转。皆因此症由内而外透出,时常会胸闷难安,还伴随着轻微咳嗽。可据我观察,陈先生的顽疾已入肺腑,是否另有隐情?”顾醒闻听陈浮生所言,又将心中疑惑抛了出来。
本是心有期待的陈浮生,听闻顾醒所言,却有些泄气。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这尘封多年的旧事,一并道出。
此时马车外响起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若是家主不愿说,那请顾小兄弟多多包涵,此事涉及落日峰秘辛,实在不是能闲谈之事,还望理解。”说话之人自然是易南星,就连陈浮生也没想到,易叔会出言替他解围,但若是将此事隐瞒,那自己这病恐怕……
“无妨,不说也罢。那我就从最基础入手,先解决陈先生体寒的问题。其他等到了目的地,再另行打算,如何?”顾醒见陈浮生有难言之隐,也不再纠结,便顺势道出了这么一番“中庸之言”,给了陈浮生一步退路。
“那就有劳顾兄弟。”陈浮生话语中分明有了几分谢意,顾醒闻言微笑还礼。
二丫头见两人这般客套,便一左一右抓起两人的手腕,让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陈浮生病态发白的手有些颤抖,而顾醒则用力握住,似乎在给他力量。陈浮生虽然不理解这种方式的鼓励,但却轻轻点头,似乎能感受到顾醒的心意。
就在两人有种知己相逢之感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便随着一声呃长的“吁”,不再继续前进。当顾醒掀开窗帘,此时以墨色漫天,许是因为不久前刚下过雨的缘故,天际中还有点点星光,煞是好看。
顾醒望着前面人影开口问道:“罗大哥,可是寻到了落脚的住处?”
但声音传过却没有人回答,只有点点风声呼啸而过。过了半晌,老黄头沙哑的嗓音才想起,“顾小子,稍安勿躁,遇上了点麻烦,还要等上一等。”
顾醒闻言连忙伸长了脖子张望,只见几人之前有军旗飘扬,在风中猎猎作响。莫非是洛阳的追兵不成?
来不及多想,顾醒就要钻出马车,却被陈浮生一把拦下,“此时你我皆是体弱,切勿轻举妄动。”说完陈浮生就掀开帘子,钻入大轿中不见了踪影。而马车外的摇扇女子和易南星,似乎没有要援手之意,只是守在马车和轿旁,等待着孤啸山庄的几人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不远处的老黄头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许是刚才一直蹲在地上,瞧不真切,此时看着那些蹲坐于马背之上的兵士,又露出一副贱笑,“各位军爷,可有何指教?”
为首之人二话不说拔刀出鞘,指着老黄头厉声喝道:“老匹夫,还不束手就擒。”
老黄头闻言转身望向身后众人,歪着头抬手钻了钻耳朵眼,有些不悦地问道;“怎么跟刚才那拨人的话语,一般无二啊?话说,那些人最后都怎么了啊?”
墨野往前一步,冷声说道:“他们都死了,死的很惨。”
罗休也恰合时宜地走上前,压了压手指,“这么惨啊,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又同样的下场?”
老黄头闻言佯装一脸嗔怪,又转过头来假装卑躬屈膝,“各位军爷莫怪,小老儿的徒子徒孙不懂规矩,冲撞了军爷,还请放我们一条生路。”
“无需多言,格杀勿论。”那为首兵士将手中横刀一挥,一夹马腹率先向着老黄头冲了过来。
老黄头扯了扯嘴角,嘟囔了一句,“不识时务。”就原地高高跃起,在空中转了个身形,向着那为首兵士重重砸去,宛若一颗天外流星。那人见老黄头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冷笑一声,就要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可谁曾想,冥尊已然动手,瞬息之间来到兵士所骑战马旁,一拳击在马腹上。那战马一惊后一声哀鸣,重重摔倒在地,在那兵士紧紧压在身下,只剩下半条命。老黄头见冥尊抢功,有些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冲杀而去。
这一众兵士似乎是这一次截杀的开始,但却绝非截杀的终结。
因为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顾醒无比熟悉的一人正迎着夜风持剑而立,目光炯炯地望着此处,嘴角泛着淡笑。不多时有一名探子模样的兵士跑到近前,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启禀郁将军,先锋营全灭。”
那人正是领命从洛阳追来的郁天风,他来此不过是路过,他真正的目的是铲除一切阻碍后唐一统天下的障碍。只是没想到,这帮人武功卓绝,就连训练有素的先锋营都被全歼。
郁天风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神色,而是一抬手,从怀中摸出一张兽皮地图。那探子兵士立刻上前躬身,让郁天风将地图铺在他身上,脸上带着难以压抑地兴奋和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