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都没有半点怀疑?”顾醒已有些不悦,这种盲目听信的做法,简直愚蠢又可笑。
“公子有所不知,当时小女整个人疯疯癫癫,整天胡言乱语,说什么阿耶把他的情郎给杀了,我自然吓得不知所措。后来那道人来了,又是做法又是赐福,一通折腾后终于让小女消停下来,才有了用这黑狗血压邪的方法。”县尉夫人说的极其委屈,似乎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黑狗血?那为何会这般恶臭?难道你又在其中加了些什么东西不成?”顾醒满脸错愕,为这妇人的无知深感无力。有些爱的表现方式,却是有些匪夷所思。
县尉夫人被顾醒这一句怼的有些语塞,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蹦出一个字。然后快步走到门边,探出头去左右张望了片刻,又退回来将房门紧紧关上,才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是的,我再里面加了当归、鹿茸、人生、茯苓、芍药、山茶、决明子,想用这种大补之物来为我女儿续命。”
顾醒听完差点没有晕厥过去,一拍脑袋怒色道:“夫人,小子若有言语得罪,请您海涵。你这是病急乱投医啊,那道人充其量是个江湖骗子,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算不上大错,无非就是个糊弄,可你倒好,将这神鬼之术和药方完美结合起来,你这样会害死她,你知道吗?”
县尉夫人被顾醒一通训斥,吓了一跳。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此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妇人,哪里还有刚才在偏厅的端庄矜持,连忙窜到近前,跪倒在地,“公子,求你一定要救救小女,救救小女啊。”
顾醒一把将县尉夫人扶了起来,有些无奈地说道:“先将这些大缸搬走,动作要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县尉夫人闻言连连点头,立即朝着门外疾呼,“来人啊,赶紧将这些大缸搬走。”
不多时,约莫五六个家仆模样的壮汉就涌了进来,行礼后就开始两两将这些大缸搬出去。顾醒捏着鼻子连连摆手,似乎对这些气味格外嫌弃。县尉夫人也没有闲着,一把拽着顾醒往旁边拉,忙不迭的问道:“下一步该如何做?”
顾醒屏息凝神快步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长舒了口气,然后又长长吸了口气,然后轻轻吐出,“夫人莫急,想让仆人准备六个大桶,桶里装满滚烫开水,要冒着蒸气那种,搬到房间里,我自有办法为姑娘‘驱邪’。”
县尉夫人闻言立即喜形于色,未等那些仆从喘息片刻,立马焦急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那些人已是气喘吁吁,听见县尉夫人言语,立马朝着后厨方向奔去,不敢有片刻耽搁。趁着这当口,顾醒又踱步回到房间,将窗户全都逐一推开,好让空气流通起来。
县尉夫人不解,却也依循着顾醒的路数将窗户打开,才怯生生地问道:“不知公子这是作甚?”
“透气!”顾醒没好气的说道,似乎对县尉夫人问得问题感到非常无语。
县尉夫人也觉着自己问得有些奇怪,连忙补充道:“那热水搬来后,是不是要将窗户关上呢?”
顾醒点头轻笑,想着也不算太蠢,便又接口说道:“让仆从将装满热水的水桶摆在姑娘床榻周围,然后找几床竹席将姑娘上下左右给围起来,我再在其中施针救人。”
县尉夫人顿时喜形于色,虽然还是不通医理,但顾醒言之凿凿,恐怕小女的病会有转机。待第一桶热水搬进房间,顾醒便开始将打开的窗户关上,待六桶全部拜访就位,顾醒已站在床榻旁,感受着这升腾的热气。
县尉夫人瞧着顾醒冷峻的容貌,总有一种看女婿的心思,脸上的愁容也慢慢舒展开来。似乎已经看到她女儿从昏迷中清醒,跟顾醒有说有笑。
顾醒轻声咳嗽了几声,将县尉夫人从幻想中拉了回来,连忙催促道:“赶紧围上,对了,每间隔半个时辰,就往桶里加热水,维持热度不变,至于如何操作,不用我教了吧?”
县尉夫人被顾醒吼的一愣一愣,却是满脸堆笑,连连点头,快步奔了出去。此时顾醒瞧着那黑纱女子,想起还在洛阳的高潜展,不禁陷入了难以抑制的思绪中。不知此时的潜展,是否安然无恙?
“公子,来啦……”县尉夫人的一声惊呼把顾醒思绪打断,只见她一马当先,拿着一张宽大竹席,将一侧给围了起来。其他仆从如法炮制,全都盖了过来。顾醒又特意嘱咐,在头顶处留出一个缝隙,漏光,这样方便医治。
而在这处卧榻之外,除了县尉夫人,再无别人。但此时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黑纱女子给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