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又是一阵猛烈咳嗽,已是气若游丝。却还用那最后的力气开口说道:“待平常将军归来,请告诉他,元朗不是孬种!”说着便是一阵急促地喘息,身体猛然僵直,随后软倒在卧榻之上。
三人俱是漠然无语,心中皆是翻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怆。就在冉麒准备伸手将元朗抱起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冉郡守望向陈浮生,后者点点头,示意他上前开门。
冉郡守走上前,轻轻打开门,并未将来者让进来。两人就这般站在门前寥寥数语,来人便已离去。但冉郡守走回两人身边时,不由一叹,“果然如陈公子所言,谢阁老有请。”
“那来人可还说了其他情况?”陈浮生压低嗓音追问道。顾醒此时也站起身,望向冉郡守。
冉郡守摇了摇头,“来人并未多言,只是催促我速速前往。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刚才商量之事。”顾醒闻言点头,冉麒走向元朗身前深深一拜,随后转身大跨步走了出去。
顾醒没来由地轻声问道:“浮生,冉大叔此去,可会有去无回?”
陈浮生此时面色凝重,一直端详着床榻上的元朗。听见顾醒所言,不觉一惊,“提醒的好,我等若是不加快速度,恐怕郡守大人也将陷入虎口。”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并非虚言,冉麒此去便是为质,若是城中还有异动,那谢阁老便会取而代之。而顾醒和陈浮生此举,便是利用百姓加以牵制。昨夜腥风血雨之后,人人自危,若不利用此法,那元朗便是白白牺牲。
两人不敢怠慢,由顾醒将元朗背起,奔赴城头。龙首郡中,唯有城墙之上,才是万人可见之地。而此时若能在此让众人得见,便可一举得郡中民心,冉麒一郡之守地位可保。
此时城外风雪萧萧,顾醒不知一夜之间竟已是一片白雪。原本熙熙攘攘的长街,此刻却不见一人。两人便沿着长街,挨家挨户地敲门,并重复着同样的言语,“元校尉已孤身赴死,尔等知否?”
从敲响第一户开始,顾醒的心就已沉入湖底。门内悄无声息,就连一点响动都没有。但名内明明感受到有人的轻微喘息声,却不愿开门以对。但两人不敢有片刻迟疑,继续沿街叩门,哪怕知晓其中无人,也不曾漏过。
终于,在两人不知敲响多少次之后,有一户悄悄扯开了门缝,偷偷望了一眼,随即又迅速掩上。晨间再无早,唯余叩门声……
顾醒和陈浮生终于走到城墙之下,此处唯有数名兵卒把守。当他们瞧见顾醒背上的元朗时,面上俱是怒色。但但他们知晓两人来意,并得知此时郡守身陷囹圄时,毅然决然让出身后通道,让两人走上城墙。
此时的寒风呼啸,比之昨日有过之而无不及。似乎是对昨夜的屠戮的愤怒,寒风拼命抽打着霜雪,扑到顾醒和陈浮生脸上。
两人顾不得这寒意的侵袭,将元朗用木桩支撑固定,摆在了城墙之上。只是这一次,他没有面向城外,而是对着城内独善其身,怯懦不前的百姓,传递最后的一线生机。
顾醒扶着元朗的躯体,陈浮生则一脚踏上城墙,朗声怒吼道:“醒来吧,黑夜已经过去。元朗已经用他的生命捍卫龙首郡最后的尊严,而你们甚至不愿看他一眼。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那么就任由他在此处被寒风肆虐。若是你们尚有一点良知,那便来此处,听一听我等最后的呼声!”
城下的兵卒闻之动容,将手中长戟抛在地上,朝着城中奔去。终于,有一户打开了房门,从中走出一名孩童。他衣衫褴褛,爽搜狐双脚已冻的有些发红,却依旧迈着坚毅的步伐,向着城墙处走去。
随着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元朗叔叔,睡着了吗?”经历了昨夜屠戮的百姓的心,开始慢慢有了一丝温度。
第二个、第三个,慢慢有人从房舍中走出,顾醒和陈浮生不知他们是否是“赊刀人”,但在这一刻,他们是心怀信念,心怀希望的龙首郡百姓。元朗的死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微不足道,但却在很多人眼中,他曾经为龙首郡所做的一切,是那么无可替代!
但他们冲破了内心的枷锁来到城下时,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一起。但他们没有一人开口,只是默默仰头望向此时闭上眼睛的元朗,就这么看着。
此时城下已拥满了百姓,比肩接踵的人潮还在不断壮大。他们每一个人面上都带着一种决绝,他们战胜了内心的恐惧,还来到此处。但那名孩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人群中开始传来呜咽声,声音不大,却慢慢感染也周围所有人。
他们都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一场殊死决战,而昨夜的洗礼,不过才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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