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在酒肆楼中的顾醒三人,由陈浮生在前,顾醒在后沿着悬梯而下。可映入眼帘的一切却变得越发迷幻,本该推杯换盏的众人,将手中酒杯纷纷摔落地面,慢慢站起身,朝着三人涌了过来。
陈浮生手中短刃横于胸前,纵身一跃飞入人群之中,也不再顾及是否伤及无辜,开始朝着大门突围而去。顾醒眼见陈浮生即将被淹没在人海之中,扯下一缕衣衫将童恨竹捆在胸前,也从悬梯跃下,冲入人群之中拼杀起来。
这些自从三人入酒肆起便在吃喝的酒客浪人,此时却像是着了魔一般,不管不顾的朝着三人冲杀,要将他们置于死地。而这间本该风平浪静的酒肆,却在此刻发出一声悲悯兽吼,随着这声兽吼开始地动山摇起来。
周围奢华的装潢和精美的雕饰开始崩坏和坍塌,那些酒客双眼一片朦胧,被残垣砸中也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摇头晃脑地站起,继续冲向三人。
突变不过瞬息之间,但顾醒三人早已知晓此处为何地,并未有甚惊讶。此时一门心思只想着快快突围。可就在两人陷入苦战之际,脚下的地板开始涉出鲜血,隐隐传来鬼哭狼嚎之声,伴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恶臭,有无数枯骨从地板下伸出,无差别地抓向那些酒客,还有顾醒三人。
已是陷入僵局的顾醒陈浮生已然难以招架,此时又添新祸,让两人更加苦不堪言。此时离酒肆大门尚又一段距离,但这酒肆已是风雨飘摇,摇摇欲坠,不过瞬息间便会碎成一地瓦砾,若是再有片刻犹豫,恐怕两人均无生还可能。
陈浮生当机立断,冲着顾醒大声吼道:“借我肩膀,助你突围。”陈浮生说完,抬手朝着胸前一挥,数名酒客被一分为二,倒在血泊中,被那些枯手抓住,坠入地底深渊。
顾醒不敢再有半点犹豫,银枪围着周身一扫,蓄力一跳踩上陈浮生肩头。只觉身体一轻便朝着前方飞遁而去。顾醒此时并未只顾自己逃命,在飞掠而起的一瞬,回身一枪穿透一名酒客的肩头,朝着陈浮生大吼道:“浮生,快快抓住!”
陈浮生扯动嘴角,虽是有些无奈,但手上却没有半点犹豫,一手反握短刃,一手扯住银枪,借助惯性被带起朝着大门飞去。许是顾醒借力有余,带着陈浮生飞掠而出并未遭遇太多阻碍。
两人一前一后落在门前,几步跨出。只觉脚下一阵地动山摇,连忙朝前跑去,直到跑到那座拱桥才敢回身细看。昨夜还灯红酒绿的烟花柳巷已不复存在,高朋满座的酒肆更是荡然无存。
烟尘混入迷雾朝着四周冲击气浪,而那些酒客却不知怎地,被挡在那扇大门之后,竟是无法逃脱。此时顾醒怀中的童恨竹才敢慢慢睁开眼睛,依旧惊魂未定地问道:“活下来了吗?”
顾醒抬手摸着她脑袋以示安慰,陈浮生却是紧闭嘴唇望着那处变成废墟的酒肆,神情肃穆。顾醒顺眼望去,瞧见那酒肆之中盘踞着一条百丈黑蛇,此蛇头生双角,双眼无神地瘫倒在地,额头之上还在不断涌出黑血。
顾醒被惊的瞠目结舌,陈浮生却是神情不变的说道:“想来便是那窈窕妇人的本体,只是这误打误撞之下,竟是将其斩杀,实属天意难违。”
“天意?莫非此处禁制已破?”
“若是猜的不错,自然已破除。只是不知此处围何人操纵,这些虚幻之物想必还有后招。”陈浮生说完,遥遥一指,“阿醒可知,那些酒客浪人,乃是被此兽吞掉的伥鬼,与昨日所见的白衣人,一般无二。”
顾醒点点头,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多年前听不通和尚提过的蓬莱仙山,不觉开口说道:“九渊七国之中,信仰并非佛道之别,还有海外仙派入九渊,据传已得民生万万,此处莫非是……”
“有此种可能,但此时却不能妄下定论。据传闻所言,这海外仙派名为蓬莱仙山,山中仙人百年入世间行走,乃是为了拯救黎明苍生。但却有传言,这些披着仙人衣袍之人利欲熏心,试图借非常手段蛊惑人心,真假难辨。”陈浮生一语点破,让顾醒心中一惊。
这些旧事还是与不通和尚闲暇时聊到的只言片语,可陈浮生却是知晓通透,并非道听途说。顾醒并未接口,只是漠然点头,他心中一直将珈蓝寺奉为正统,蓬莱仙山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只是百姓口口相传罢了。
而此时三人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去,那百丈黑蛇的身躯开始逐渐枯萎,一缕缕黑气朝着四周扩散而去。两人随后走上拱桥,走到另一侧才停下脚步,再也不敢上前,以防不测。
待黑气散尽,黑色盘踞之处余下盘旋的玉白骨架,与那黑蛇一般无二。两人惊讶之余,却是瞧见九只青铜鼎赫然出现在骨架之中,最前一只卡在喉咙处,却是瞧不真切。
陈浮生突然急声笑道:“果然是天意,这条孽畜贪食九鼎,却被九鼎反噬,落得魂散骨消的凄惨下场,而那些伥鬼也能入得轮回往生。”
“那我等现在该往何处去?”顾醒有些恍然若失,心中一阵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