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盛夏的心里头就安心了。
没闹蝗灾,只要不是颗粒无收,那他们就不怕活活饿死。
村里有名的庄稼老把式徐广田招手让徐铁柱到他身旁去,徐铁柱是他的亲侄子。
徐铁柱可不敢在他亲叔跟前摆什么大队长的架子,实际上他从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人。
更别说徐广田是年纪最大,也是最能干的庄稼老汉,这会儿把他叫过来,肯定是有正事要说的。
徐铁柱让村民自行讨论,他几步就来到徐广田的跟前:“叔,你有啥事?”
徐广田没绕弯子,直言道:“铁柱啊,我们也得防蝗虫。”
徐铁柱恭敬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叔,你说咱们要怎么办?咱们村就属你见识最多了。”
徐广田七十多了,身材瘦小,干柴似的皮肤,来开会必定是不离他那杆旱烟。
别看这老大爷年纪大了,身子骨倒是硬朗得很,天天挑水下地,年轻人能干的活,他照样能样样不落。
他是向阳村,乃至于整个红旗公社,唯一一个七十高龄,还能拿整工分的。
倒不是他的儿子儿媳不孝顺,而是他干了几十年的农活,不让他干活,可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啊。
徐广田活到这把岁数,不单舍得下力气干活,更是有个极好的脑子,庄稼地里的活就没他不会的。
可谓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徐铁柱对他这位叔叔一直都非常恭敬,别的长辈还会在他这大队长跟前摆摆长辈的架子,唯有徐广田会时不时地提点他,帮助他解决很多事情,但又从不肯居功。
徐广田年纪大了,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后辈有出息,他生的儿子只有一把力气,没啥脑子。
他干脆将希望寄托到侄子徐铁柱身上,这小子脑子灵活,最关键是有孝心,分得清好赖。
徐广田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这侄子能当好这个大队长,盼着徐铁柱在日后,拉扯他那几个没脑子的儿子孙子一把,这是他的一点点私心。
徐广田抽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他开口了:“铁柱啊,你晓得鸭子吃蝗虫不?”
徐铁柱当即明白他的意思,语气不太稳地问他:“叔的意思是咱们在地里养鸭防治蝗虫?”
徐广田从前就有在稻田里养鸭的经验,只是后来形势变了,公社那边要求各生产队限制村民养殖家禽家畜的数量,不是不让养。
徐广田养的数量太多,又是他自家养的,他得知公社那边的要求就把鸭子全给卖给供销社,家里也改成养鸡了。
“养鸭养鸡都好,趁着稻子没结穗,把它们赶到地里去吃虫,等到稻子结穗之前,还能养一批出来。”
徐铁柱眼睛雪亮雪亮的,他想起徐广田前些年在稻田里养鸭的事情,每年能都养出几批鸭子,鸭蛋啥的更是不缺。
徐广田一看他侄子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心动了,把他想了好久的主意说出来了:
“我知道这事不好办,我给你想了个主意。你回头跟公社那边的人说,养鸭是防蝗灾,而且我们这边有水,咱们以咱们生产队的名义养出一批鸭来。哪怕到时候上交一大半,咱们也能分一小半,家家户户都能光明正大地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