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烝县南的攻城战是实打实的猛攻,战斗很快进入了白热化,而城西方向则打得不温不火,谭偃所部主要在佯攻牵制守军,上午出动五个军,下午撤回以另五军轮换,同时派斥侯撑着竹筏渡过承水,密切刺探重安县驻军。
果然才到未时,连番接到临烝县求援的熊伯雅终于坐不住了,以全军五千出重安东城门渡过承水,沿北岸向临烝靠近。
这下谭偃是大喜过望,马上召来汉化程度比较高的俚帅侬舜恩,命其率四千俚兵继续攻城,自率侬普施、瓯百龄等六千俚兵撤离战场,往城西十里乘小船竹筏渡河,再转回到正对临烝城北的承水北岸,选枯黄的芦苇野地和细竹丛茂密之处设伏以待。
重安到临烝有好几十里路,待到酉时初,熊伯雅部还没到,据兵于酃县之东的欧阳秉机率三千兵乘小船队,自耒水转湘水,直往临烝北门而来。
这让伏兵于北岸的谭偃大吃一惊,若放欧阳秉机进城,那城内周谊手中就有了八千兵,尽管临烝城小,城墙也不高,护城河又被填了,在有足够守军的情况下也很难攻破,谭偃沉吟片刻,谭偃召来一名牙从新兵吩咐。
“你速乘小船通报周使君,使其务必派船队截住欧阳秉机所部,不可使他们入城增援了。”
传令兵一走,很快又有斥侯回禀,熊伯雅率部已到十里之外,这让谭偃既紧张又兴奋,传令士兵分散于芦苇丛与小竹林,静等敌军进入埋伏圈。
然而情况很糟糕的是,敌军再前行不久却突然停下了,并且派了许多小队士兵沿岸刺探,侦察南岸临烝城西战局,并试图搜寻船队,在城西七八里处似乎想要渡河往南岸。要知道那往西不远就是本部之前渡河之地,小船队和竹筏也藏在芦苇荡里,若让敌军发现那一下就暴露了。
侬普施三十来岁,长着古铜色的大脸,浓眉大眼,身材敦矮壮实,虽面相看起来有些粗犷,但其实也是读书识字,能写会算,颇有几分精明的,在一旁听说了便出声建议。
“谭府君!此地算不得多么隐蔽,我们再这么干等着怕是要被发现了,不如就此出击,我们兵力多,正面作战也不吃亏啊。”
谭偃却有些犹豫,沉吟道:“如此我军岂不是前功尽弃,白白等了一下午?留下的小队守卒应能看守好船只,再等上一会儿。”
小半个时辰后,敌军似是一无所获再次起行,但走得慢慢吞吞,这下侬普施心下起疑,谭偃自己都开始怀疑,那熊伯雅指不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走得这么慢,而且还一边行进,一边将行军队列改成了战斗阵列,部伍也由长队改成了横队。
眼看双方只剩下三四里地,隐兵设伏处已经能看到对方的游骑小黑点了,谭偃很是不甘地传令士兵们开出细竹林与芦苇丛,准备上平地与敌阵战,可这时他没发现,承水北岸的晚风正从西北吹向东南。
“什么味道?”一名牙从亲兵大叫,随之自问自答道:“不好!烧起来了!有人……有人在放火!”
谭偃大吃一惊,急忙大声传令道:“传令兵何在?快通传各军,转道往北避过风头,否则只能跳江了。”
“走!快沿湘水岸往北走!”
这时候侬普施跑出来大喝一声,带着一群俚僚兵率先往北面的细竹丛里跑,俚兵虽也讲忠诚信义,打顺风仗会很勇猛,一旦不对跑起来飞快,谭偃可不想被孤立扔下,只好也跟着跑,这下全军六千多兵大乱,火势还没烧过来就顺江岸山野往北跑。
而此时西面三四里处,熊伯雅好整以暇地立马于一处小坡上远望,其前方一处处火头被点起,枯黄的芦苇和蒿草、芭茅见火即燃,火借风势直往东南蔓延,紧追往江岸叉口处,待烧到那儿火路已断才会转向北,所以敌军往北逃虽然正确,但设伏者却要反钻对手的埋伏圈,那就怨不得人了。
“熊府君!我们不往北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