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谦之入平城还不到两年,虽自称为天师道北宗正统,但时日尚短,还没得到北方天师道门各派的归附与支持,确实没有什么根基,好不容易被拓拔焘尊奉,也担心有朝一日被沙门挤兑,被弃之如蔽履,虽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有所触动。
“嗯?那贵使有何以教贫道呢?”
宠法起是有备而来,自然就做了相当的准备,见寇谦之主动相问了,心中大喜反而不急,悠悠然道:“此世乱中求治,治而求变,变而求强!话说回来,宠某此来为国师私事,亦为国事,若国师有兴趣,当可深谈一二。”
“襄阳宠氏自汉以来便为冠盖大族,宠太守想必是家族佼佼者,贫道今日一见,果然是胸有韬略,一出口却让贫道为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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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副使窦应期已于日前返回平城,仍住在如浑水东岸的鸿胪寺客馆之内,因北魏君臣大胜还都,行动也不再受到限制,可以出入平城,但要向鸿胪卿安同报备一下行程目的地,并让客馆小吏和士兵跟随。
安同之祖为汉末安息帝国王子入汉为侍,历经三国两晋,其家族后来迁居辽东,曾仕前燕、前秦,一度寄居独孤部时结时拓拔珪受到重用,内理军政,外掌出巡外交,是北魏之开国功臣,历仕三帝,时年六十来岁,汉化程度很深,行事没有长孙嵩刻板,为人要圆滑得多。
这日一早窦应期便找安同办理了符讫文书,带上柳元景、宠越等五十名护卫往东市采买了许多吃食酒菜,至近午时分过如浑水放生桥,往宫城东南的白台,因为其兄长窦应明和毛德祖等人皆软禁在内。
白台是平城扩建外廓城以前的郊祀之处,内筑有圆形的天坛圜丘,方形的地坛台基,以象征天圆地方,是用以祭天地的。天地坛外有许附属建筑群,但自修建外廓城,明堂辟雍南移到城外,又迎来寇谦之后,皇帝即位都到大道坛受符,天地坛就被闲置了。
白台附近比较空旷,没什么其他建筑群,街道也比较宽阔,窦应期一行人在白台宫门外下马,留下士兵看守,与柳元景、宠越带着酒菜吃食步上台阶跨过宫门,就见前门后,一行七人已闻讯在院中列队相迎。
“某家窦应期奉皇命来使,将迎毛使君等归国,今问诸位安好乎?”
“臣……臣等安好!拜谢吾皇陛下!”七名官员已先接到通报,此时仍激动莫名,齐齐面向朝南恭行大礼。
窦应期一眼就看到人群中自家兄长窦应明,心中大为欣喜,却不好撇下众人先叙亲情,又道:“某今日特来探望,带酒食设宴以抚慰,另有正使宠太守在极力斡旋,恐须委屈诸位少待些时日。”
“无妨无妨!我等一两年都熬过去了,岂在意这一时。”当先一名须发花白的六十来岁老者一身朱服笼冠,面容因感奋有些胀红,又笑着引见道:“某家便是毛德祖,想必窦太守与诸位多有不识,这便介绍一下。”
“某家王景度,永初三年为东郡太守,驻滑台黄河渡口,终因司马爱之、司马秀之等先以碻磝降魏而腹背受敌,上党太守刘谈之,宁远将军刘芳之奉毛使君之命来援,却与某一起被俘,失滑台以致陈留处于险境,太守严棱不过是落后一步被俘啊。”
王景度是王公度之弟,年约四十余岁,比其兄少了几分文雅,却多分英武之气。其后与刘谈之、刘芳之、窦晃、杨毅等人一一互相见礼,众人相谈甚欢,在毛德祖带领下往居处设宴,一叙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