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符率一众官兵换乘中小船队出襄阳,仅半日就到了比水与淯水交汇口(唐白河立交桥处),在淯水河洲边停泊,此处河流三叉口正是一个繁忙的大工地,叉口内部军城、河西邓县城已经初步完工,但计划从樊城、邓县迁移的人口还没充实进来。
刘义符与郭叔融等人登岸视察了一番,在此主持督建的是襄阳郡丞阴仕衡,带着一行人先看了军城,周长八里,也就是四平方里,常驻一军绰绰有余,目前只驻有一个旅,但足以卡住交通要道。
西面的县城有周长十二里,城门瓮门和门楼、角楼都还没建,那属于善后的工程,近两万民夫都在修筑东面的仓城,这座纯粹的军需仓城周长十五里,所处的位置要高出一丈,又再上面垒筑了台基,便于深挖地下窖仓。
刘义符绕着工地转了一圈,见城墙才劣筑了一人多高,民夫们主要在修建地窖,地下挖出来的是一种比较硬实的砂岩土,加上地势高,倒不用担心渗水,窖内还要修夹层充以木屑干草,内壁糊以胶泥用火烤熟呈瓷状,否则粮食受潮可就长芽了。
沿途耽搁已到七月初了,刘义符上岸只转悠了一个多时辰,下午继续乘船逆淯水而行,次日早上到新野,再北上水流有点湍急,征调了一千民夫沿河两岸拉纤,过淯阳县后河水平缓,又经大半日才到南阳宛城,在城西南东岸码头停靠。
正逢下午申时,宋骐与沈道兴率一众郡官在岸边迎驾,刘义符已事先知会,要先看看铁官坊,永饶冶就在河东不远,早在战国时,南阳就是韩国产铁要地,历经秦汉魏晋,永饶冶监虽变换过名称,却一直是铁料供应地,如今则已收归少府监。
众人礼毕,寒喧一番,步行出码头,宋骐便试探道:“陛下!南阳虽产铁,但远没有弘农郡矿产丰富,据臣所知,弘农郡铜青谷、苇池谷、鸾帐山年产黄铜二十万斤,武关东北的荆州上洛郡红崖冶,年产红铜十万斤,与其相比,永饶冶简直不值一提啊!”
“呵呵……此等大事容后再议,先管好我们的铁官坊再说。”
宋骐并不知道中府的决策,他只是猜测到将有大动作,但刘义符哪能过早地透露作战方略,北面夏、魏之间以渑池为界,北魏对弘农也早已垂涎三尺,这时候去火中取粟抢夺弘农,早前军议的时候,连毛德祖这种老将都觉得很难长期守住。
不说北魏,与胡夏正面硬刚都要万分小心啊,他御驾亲征,可是吃不起败仗的,捡仇池、宕昌羌、邓至羌这种软柿子一把捏爆,建立威信将来才能打大的,想一口吃成胖子,这个心态都很危险。
南阳盆地,主要平地在淯水北岸城郊,东南岸沿河地形平坦,往东则有许丘陵低矮坡地,永饶冶便坐落在两道坡地环抱的中间低谷,占地方圆三四里之广,四面修筑有高墙,郡兵严加把守,戒备森严。
一行人刚到铁官坊正门的阙楼外,一队快骑狂奔而来,为首一名军官一跃下马,上前一看,见有大队侍卫簇拥着一大群高官,顿时有些发楞,不知该不该上前禀报。
宋骐便招呼道:“原来是耿校尉,你有何事?陛下在此,过来见礼!”
“末将乃兵声曹豫州分曹耿穰,拜见陛下!拜见诸公!有梁州分曹紧急快报!”
梁州分曹?刘义符一怔,不禁仔细打量了那耿校尉一眼,见其长得中等身材,面相普通,钻进人群也不显眼,不禁点了点头,将一管封腊的手指大小竹筒接过来揣入怀中,招手让耿穰跟上。
众人会意,一起直入铁官监令衙署大堂落座,刘义符这才当众拧开竹筒,取出一卷文书,只见桑皮纸右上角粘了一根染红的白鸽毛,既标示特急,又示意为鸽信。如果大竹筒和粘鹅毛则为次一等,为普急,一般走快马驿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