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就在东路军前锋张冀攻取散关之日,偏师魏像也率部出了斜谷道,北部道口位于秦岭终南山东麓,往西北可至虢县,往东北七八十里就是五丈原,途中多下坡山路。
此地是渭水与斜水交汇口东南一片东西十里,南北四里的狭长台塬平地,往南是高山,往北是低原,而东西多沟谷,屯兵于此是背靠高山,进可攻,退可守。
因此处土地肥沃,多庄园坞堡,要想屯兵五丈原,就得先一步妥善处理与当地豪宗的关系,这样能一定程度上获得补给和僮仆部曲的助力,否则可能会遭到袭击。
北人对南人北伐并不感冒,但若能被重用那自然也愿投附,有鉴于此,魏像所部梁州兵多关中侨民,向导提前三天就出了斜谷联络豪族,但还没有回应。
因褒斜道途中有栈道,比陈仓道还要难走,就是离关中近点,所以魏像偏师后方粮草不太接济得上,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这个窘境也迫使魏像不得不打豪族的主意。
在道口山谷宿营一晚,次日一早,魏像率部行军,以参谋王文领着全军唯一的一营骑兵斥侯先行探路,目标地是斜水河岸择一处可宿营的坞堡,郿坞还在渭水之北,河面宽达一里半,浮桥不用考虑,得渡河。
这天下午申时,向导终于传回消息,有白氏、皇甫氏两家同意资助大军取郿坞,但提供的宿营地却是在武侯庙,就是在河叉口南部紧临斜水,也是诸葛亮当年驻营病逝之地。
军队行进驻扎要尽量保密,魏像率部抵达时,天色已近黄昏,祠庙附近闲杂人等已被清散,白氏自先秦白起时就是本地豪宗,家主名叫白康伯,年四十来岁,长得身材矮胖,脸形也是圆乎乎的吊着两团肥肉,一双三角眼带着市侩,透着精明。
皇甫元明则颌蓄钢针般的短须,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据说不但是个铁匠,还颇通经史,很有些才名,此地几家大族子弟都在其门下求学。
最重要的是,他与早年南迁,在荆州中府任贼曹参军的皇甫隆兴是叔侄关系,所以向导一提,皇甫元明就劝着白康伯一起投效。
祠庙内的空房已被洒扫收拾一空,五千六百士兵入驻还是有点拥挤,在皇甫元明和白康伯的引路下,魏像与几名将领步入大殿,先上香烛,焚烧纸钱以祭武侯诸葛亮,再在神像前边进飧食边议事。
食物是两家特意准备的一桌酒宴,还有关中始于殷商的著名凤酒,也称秦酒、柳林酒,菜肴有渭河鲤鱼、烤羊脯等,这让众将心情大好,吃得满嘴流油。
酒过三巡,魏像心里惦记着事,便引入正题,笑道:“二位族长义举,当真是巧合时机,若能立得一功,我朝陛下必有重赏,岂不比居于这山野之地,默默无闻于世强上许多?”
“是极是极!不知魏将军还要些什么帮助?”闻弦歌而知雅意,皇甫元明于是问道。
“当此战时,自是出力越多立功越大,倒不一定需要二位亲自上阵,若能提供一些粮草,以及陇东之地的驻军情况,准备一些渡河舟船便也是大功了。”
“这自无不可,某与白康伯乃倾力相投,但不知荆州朝庭此次北伐是志在关中呢,还是……”
皇甫元明表现得有点小心冀冀,白康伯也大感兴趣地看了过来,魏像慢悠悠地手持竹箸夹起一块羊脯送入口中,大口咀嚼着斜眼看了二人一眼,轻笑道:“怎么?二位族长有何高见?”
魏像这表情和眼神,让皇甫面露不悦之色,回道:“某家山野一匹夫尔,高见不敢当,关中虚实却也知晓一二,既然魏将军从斜谷进军,而兵不过五千,目的不是关中吧?”
“何以见得?若某欲取关中,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