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夫妻二人有些揪心的是,许是当年落下的病根,笑笑这丫头始终不长个子。
当年在山中木屋捡到她的时候,她看起来三四岁左右。
如今十年过去了,她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根本没有十几岁的大孩子该有的样子。
这让猎户夫妇每每在感谢上天恩赐的同时,也在乞求上天的怜悯,恳求上天若要惩罚尽管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只愿笑笑能够平安长大。
只不过夫妻二人的乞求注定没有效果。
或者说,时机未到。
旁人不知笑笑身体的异样,杨开却多多少少有些明白的。
老祖这次的疗伤有些古怪,不但封印了自身记忆,当初还本能地阻止了自己遮掩她痕迹的举动。
如今看来,倒像是她有意以一个固有的身份融入这红尘之中。
猎户夫妇的孩子,便是她如今的身份。
之所以十年没有变化,杨开隐隐猜测跟老祖所受的伤势有关,伤势没有好转之前,她永远都不会有变化。
换言之,若有朝一日老祖开始长身体了,那就是她伤势开始好转的最明显征兆。
只可惜,杨开也曾偷偷检查过老祖的身体,压根就没发现任何伤势的痕迹,好像所有伤势都被老祖施以妙法,压制了下来。
这种事急不来,老祖与王主一战,必定是全力以赴的,受伤轻不了,修养肯定也需要时间。
小山村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家家都是猎户,心性淳朴,邻里之间也是互有帮衬。
然而红尘俗世之中,自然少不了腌臜龌龊。
笑笑的异常终究是引来了麻烦。
杨开早就有所察觉,不过并未理会,老祖既要在红尘之中洗练疗伤,多遭遇一些凡俗之事对她自有好处。
小小学堂中,依然还是十几个孩子,早年的孩子都长大了,早已不在此求学,大多都回了家中帮衬,如今这十几个,是后面陆续新来的。
笑笑依然在其中,单看外表,她与其他孩子没什么区别,但十多年的俗世生活,她早已拥有十几岁孩子该有的派头和思维。
所以如今的她,俨然便是先生的副手,在先生偷懒的时候,负责教导孩子们读书习字。
她每日清晨都会来帮忙一个时辰,然后便要与阿爹上山打猎去了。
捧着手中书卷,教导孩子们跟读,扭头瞧了一眼一旁躺在椅子上,拿书卷遮住脸,睡回笼觉的先生,笑笑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先生也是太懒散了,她很小的时候还很崇拜先生的,主要是先生时不时地会变一些好吃的东西给她。
如今岁月渐长,终究发现了先生隐藏的真面目。
门外明亮忽然一黯,孩子们的读书声也戛然而止,笑笑扭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让她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神色。
无他,这是三十里外另外一个村子的一个猎户,她与阿爹在山上好多次碰见这人。上一次碰到还是前几天,他们追逐着同一个猎物,结果笑笑眼疾手快,一箭射死了那猎物,偏偏这人说猎物是他先发现的,最后阿爹逼不得已,分了一半于他,这才让他罢休。
类似的情况不止出现过一次,村中其他猎户都遇到过。
若是寻常人,以猎户们的性子,自是不会妥协。
不过笑笑听阿爹说过,这个猎户有个亲人,投身到了附近的水月府中修行,在那边颇有些地位,所以一般人招惹不起。
猎户们遇到这种事,也只能忍气吞声,任由这人嚣张跋扈了。
却不知这人找到学堂来做什么,而且他身边的那人,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没有猎户们那种风吹日晒的粗糙痕迹,反而……跟先生有些类似,都是有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笑笑也说不出这感觉是什么,不过自从第一眼看到先生,就觉得他好像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就是她!”那猎户伸手一指,正指向笑笑,“文远叔父你看看,这丫头定然是个妖物!”
妖物这两个字让笑笑有些生气。
早些年,村中那几个孩子私下里也喊她妖物,因为她压根不长个子,偏偏力气还很大,明明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却能跟着大人上山打猎,有时候打到的猎物甚至比大人还多。
不过在被村中大人们教训过之后,孩子们再也不敢这么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