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枫踩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金色夕阳洒满刀锋,在少女白皙的颈间划出一道刺眼的红痕。
“忘了告诉你,这件斗篷是我设计的,我自然也知道怎么最快地把它脱掉。”
祁有枫笑笑,握刀的手一扬,鲜血飞溅,少女的头颅挂着他熟悉的笑容,滚落进鲜花盛开的草丛。
......
风声又起,本已落下远山的夕阳缓缓回升,祁有枫看了看不远处的泪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要多杀几次才算过关?
虽然他不会手软,但也实在不喜欢这种体验。
身后的草丛再次沙沙作响,祁有枫握着刀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有人靠近。
他转过身,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打扮,只是这次戴上了兜帽,正背对着他望向山谷之外。
“欲擒故纵?这次倒是聪明了一点。”祁有枫讥笑。他很厌烦这种把戏。
似是没想到身后有人,祁有枫看到那个人影颤抖了一下,片刻后才慢慢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兜帽滑落,一头栗色的长发如瀑布般落在年年脑后,依然是那张面容,依然是那副眉眼,却莫名让祁有枫觉得,他的少女已经走过了漫长的岁月,漫长到让他不敢揣测。
祁有枫一时失神,年年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腰,眼泪无声地从她的脸颊上滑过,打湿了他的衣襟,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喜悦断断续续地响在他耳边:
“枫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年年抬起头,翡翠色的眼眸专注地描摹着他的脸庞,却让祁有枫石化般僵在了原地。
倒映在年年眼中的那个男人,已是白发苍苍。
祁有枫慌张地移开目光,想把眼前这个人推开,抬起的手削瘦而丑陋,皱巴巴的皮肤松弛垂落,唯有粗糙的指节如树瘤般突兀。
他按住自己的手,却无法控制指尖的颤抖,也无法抹去那些散发着酸腐味道的斑点。
欣喜若狂的年年全然不觉他这副样子可怖,亲呢地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三十年了,我等了你三十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祁有枫想笑一笑,想说点什么,也想做点什么,他的目光却难以控制地捕捉到年年微弯的双腿,和那贴在他胸口、轻柔得如同拂过一件易碎品的手。
原来他已经佝偻到需要年年来迁就自己的身高,也已经脆弱到需要年年如此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他还回来见她做什么?
猛地推开年年,祁有枫不敢再看,转身欲走。
他刚刚迈出一步,年年已经从身后再次抱住了他,一言不发,微微的抽泣声刺进他的胸口,他的后背也被渐渐打湿。
祁有枫终于无力地闭上双眼,颤巍巍地握住了年年的手,想要用力,却无能为力。
老人枯槁的面庞木然无神,少女嘴角微勾,手中悄然多出一把雪亮的短刀,对准了祁有枫的心口。
“枫哥,你愿不愿意永远留在这里陪我?”
......
祁有枫睁开眼睛的时候,年年已经握着他的手等了许久。
他看了看那条乌篷船,目光从漆黑深邃的水道扫到身边依然纹丝不动的曲家三兄弟,最终落在了年年如释重负的笑脸上。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靠自己的力量醒过来。”年年的眉眼弯弯,话里满是自豪。
“不过那三个就需要你来解救了,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啊!”
年年一声惊呼,紧张地搂住祁有枫的脖子,又开始胡乱拍着他的胸口:“快放我下去!”
祁有枫横抱着年年的双臂收紧,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一步一步走下石阶,踏上乌篷船,一矮身消失在了船篷之内。
乌篷船的结界护罩再次亮起,却与之前那半透明的样子有些不同。
夜幕低垂,地下河静静流淌,停泊在水面的小船轻摇,涟漪微漾,缱绻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