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有点怯,微微摇头,“还没呢,怕是……怕是快回来了吧!”老杨头花白的眉头皱在一起,烦躁的拍了拍身旁的轮椅扶手。“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回来,也不晓得到底在搞啥!”他说。孙氏被老杨头的举动吓得缩了缩肩膀,杨若晴见状将孙氏拉着坐了回去,并跟老杨头那说:“爷,稍安勿躁,事情整完了他们肯定就会回来,既然没有回来,你阿九肯定是还有事情耽误了。”老杨头更加烦躁不安的说:“我能静下心来吗?都这个点儿了还不回来,就说明他们迁坟和下葬的时辰蹉跎了,蹉跎了那可是不好的!”杨若晴蹙眉,望了眼屋外的院子,也有点疑惑。老汉的烦躁是真实的,但老汉的顾虑也是说得通的。天还没亮就动身去了山里,不管是起坟还是重新下葬,都应该赶在具体的时辰之前完成的。再算上他们下山需要花费的时间,正常情况下,这个时辰点应该已经回家了才对。既然没有回家,那就肯定是出了点岔子。思及此,杨若晴又对老杨头说:“再等等吧,再过半个时辰不回来,我就派人进山去看到底咋回事!”老杨头皱着眉,点点头,脸上的阴郁却一直不散。谭氏不吭声,继续喝茶。刘氏也不吭声,接着嗑瓜子。孙氏和杨若晴也都坐了回去,接着照看俩孩子。但经历了刚才老杨头那一茬,大家伙儿虽然嘴上没再谈论这件事,但心里却都是在关注着这件事。过了一会儿,刘氏第一个坐不住了,她将手掌心里剩下的小半把被汗黏成一团的瓜子一股脑儿扔到嘴巴里,然后起身往外走。“四弟妹,你上哪去啊?”孙氏问。刘氏说:“我替咱爹去村后河边张望张望,看他们咋还不回来,总不可能山里有亲戚留吃饭吧!”孙氏嘴角抽搐了下,四弟妹这话说的。“四婶去村后张望张望也行,有啥情况,就赶紧跑回来跟咱说。”杨若晴将孙氏重新拉坐了回来。刘氏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吧,我是包打听,你们就等着消息吧!”撂下这话,刘氏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堂屋,一头冲进了屋外的骄阳下。谭氏撇撇嘴:“这人真是不怕热,闲不住!”大家没有回应谭氏的这句话,屋里继续表面上的该干啥干啥。刘氏跑开还不到一碗茶的功夫,就又屁颠着跑回来了。“爹,娘,三嫂,晴儿,不得了不得了,出大事了!”她仓惶跑进堂屋,说话舌头都在打卷儿,一概平时遇到八卦事情时的那种亢奋,此时此刻的刘氏,那是满脸惊恐面无人色啊!团团圆圆刚好在喝水,俩孩子听到刘氏这动静,都不好好喝水了。纷纷扭着小脑袋来瞅刘氏,由此可见八卦这种事,不仅仅是发生在妇人的身上,这是人的本性,是与生俱来的。只是因为后天的原因,有的人无限放纵自己的本能,而有的人,却能对这一切进行理性的控制。“看看你那副鬼样子,青天白日的后面有鬼追你!”谭氏一看刘氏这副样子,就莫名火大,当下就对刘氏没好气的呵斥起来。刘氏却完全不恼怒谭氏的呵斥,而是使劲儿摆着手,声音颤抖:“娘啊,这比鬼还要吓人啊,咱家二哥,二哥尸变啦!”“尸变?”谭氏一脸错愕,她茫然望向一旁的老杨头,“老头子,尸变是啥?”老杨头的脸此刻比锅底还要黑,他用力拍了下轮椅的扶手:“老四家的你个臭嘴,甭瞎说!”刘氏却激动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我要是瞎说,就让我出了这门就跌水塘里去一头淹死!”老杨头眯起眼,目光危险的盯着刘氏。谭氏目光在老杨头和刘氏身上来回游移,眨了眨眼,“啥情况?到底啥情况?”杨若晴这时喂完了怀里团团,擦了擦团团的嘴角,抱着他站起身。“那啥,到底啥情况,四婶你喘口气从头说来啊。”杨若晴说。刘氏却拼命的摇头,“我说不了,你四叔,你四叔他们回来了,叫他们说!”刘氏话音刚落下,果真看到杨华忠杨华明兄弟一窝蜂进了院门。杨若晴一眼看到他们的脸色,就感觉不对劲。甚至还感觉他们少了点什么,不应该是这样回来。但少了什么,她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然而就在这当口,老杨头已经出声了,并将杨若晴心头的疑惑直接用语言的方式问了出来。“那啥,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出门拿在手里的家伙什都哪去了?”经老杨头这么一提醒,杨若晴恍然,确实是如此。爹和四叔五叔他们早上出门去做那件事,肯定是要带铁锹锄头柴刀等钝器的。不然,总不可能用手指去刨那么坚硬的黄土石头吧?东西带出去,肯定还得带回来。在这个时代,冶金炼铁的技术还不是很先进,也只有像杨华忠这样的富农人家,才能有条件置办各种跟铁相关的农具。而且,即使如此,杨华忠家的某些农具,质量还不是很好。因为大部分都是生铁的缘故,用不了一阵就容易卷边,搁在外面淋了雨,还会生锈,腐蚀。搁在村里,那些有一整套农具的农民家庭,那就更少了。很多人家,都只有少数几把劣质的农具,甚至有的人家还没有,经常去别人家借。比如说杨华忠家,农忙时候,家里的农具就时常被村里人借去。送回来的时候,有些农具都毁坏了。但杨华忠和孙氏人好,从来不跟村民们计较那些。他只会默默的去修农具。而一墙之隔的骆铁匠,刚好就能修。说了这么多,杨若晴只是想说,农具和铁器在这个时代是比较值钱的东西,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更是不能轻易抛弃。为啥爹他们不把东西带回来呢?谭氏也出了声:“老三,你爹问你话呢,那些带出去的家伙什咋都不带回来?家里有矿?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