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黑色的大鸟飞了下来，啄食着。</p>
“呱呱！”</p>
有大鸟抬头，那眼珠子竟然是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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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咱们的人！”</p>
有人认出了守将。</p>
“是南苏城的守军！”</p>
领军将领浑身僵硬，“是唐军来了，是他们来了！全军止步，哨探，马上哨探！”</p>
斥候去了，将领站在了京观的下面，仰头看着上面的人头。</p>
“他竟然战死了？”</p>
“还有血！”</p>
一个将领一刀把伸出封土的手臂斩断，把断臂拿给领军将领看，“还有血。”</p>
血已经凝固了，但能看出死亡时间不会太久的痕迹。</p>
将领眯眼，“多少人？”</p>
“千余人！”</p>
“那唐军少说上千人。”将领毫不犹豫的道：“先撤离。”</p>
他带着的大部分是步卒，若是撤晚了，被唐军的骑兵追击，这一路将会成为死亡之路。</p>
一群步卒回头狂奔，不知跑了多远，斥候发现情况。</p>
“有人来了。”</p>
数骑从右边缓缓而来，停一下，观察一下，然后有人在挥手。</p>
“去看看。”</p>
那数骑被带了过来，却是苏南城的溃兵。</p>
“敌军开始十余人骗开了城门，随后进来冲杀。后续他们又来了百余骑，加起来大约两百余骑……”</p>
将领深吸一口气，“两百余骑就夺了苏南城？”</p>
大莫离支得知消息后，大概率会把守将的全家都收拾了。</p>
“那我们……”</p>
唐军只有两百余骑，而且全是骑兵，这点人守不住苏南城，他们只需分兵就能攻上城头，随后绞杀他们。</p>
“那些卑鄙的唐人哄开了城门，纵火让城中混乱，若非如此，他们打不下苏南城。此刻我将带着你等去把苏南城夺回来！”</p>
大队出发了。</p>
……</p>
城中依旧有些溃兵在躲着，唐军人少，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搜索，所以只能加强巡查。</p>
火已经全灭了，但废墟里依旧有烟雾在渺渺升起。</p>
几个百姓畏畏缩缩的在废墟里找东西，见到贾平安等人过来，赶紧跪下。</p>
“令他们回去！”</p>
后续大军赶到，自然会分发食物，安置那些百姓。</p>
“都回去！再不回去都杀了！”</p>
这时候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威胁最为有效。</p>
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带着家人往回走，她的家就在前面，推开门，里面看着乌漆嘛黑的。</p>
低矮的木屋里，床上躺着一个老人。</p>
“你回来了。”</p>
老人干咳着，“是谁杀来了？”</p>
老妇人用高丽话说道：“是唐军，好凶，说是两百人就破城了。刚才我带着大郎他们想去捡些东西，被他们赶了回来，说是不回来就杀死我们……你……”</p>
老人突然抓住她手，“是大唐来了？”</p>
老妇人点头，“可你不是啊！”</p>
老人一迭声吩咐道：“大郎！大郎！”</p>
他霍然说的是大唐话。</p>
一个大汉走过来，“阿耶。”</p>
老人说道：“你可看清了是哪里的军队？”</p>
大汉说道：“阿耶，他们说的便是中原的话。手中的刀和这边不一样。”</p>
“快扶我起来！”</p>
老人激动的道：“快，扶我出去。”</p>
大汉犹豫了一下，“阿耶，你的身子……”</p>
“快！”</p>
老人竟然自己坐了起来，老妇人一边埋怨一边给他穿衣裳，“你要是死了，这个时候连埋都没地方埋。”</p>
随后大汉架着老人出去。</p>
“有人出来了！”</p>
刚过了这里的贾平安闻声抽刀。</p>
木屋里先出来了那个老妇人，贾平安心中一松，“令他们回去！”</p>
有人刚想过去，就见一个大汉扶着一个老人走了出来。</p>
“回去！”</p>
老妇人明显的害怕了，大汉也是如此。</p>
老人抬头，浑浊的眼睛看着贾平安等人。</p>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p>
他挣脱了儿子的搀扶，缓缓走了过来。</p>
“别动！”</p>
贾平安摆摆手，皱眉看着老人。</p>
老人近前，缓缓问道：“你等来自于中原？”</p>
这是大唐话！</p>
贾平安点头，“大唐武阳伯贾平安率军至此，你是……”</p>
老人浑身颤抖着，大汉上来扶着他，被他甩开，他抬头，颤声道：“大隋河南郡洛川府府兵王宾在此！”</p>
竟然是前隋的府兵？</p>
贾平安的脑海中闪过了一段记载。</p>
——大唐立国后，遣使前去高丽，那些隋炀帝三征辽东被丢弃的将士已经在高丽安家，望着使者嚎哭。</p>
老人颤栗着，“老夫……老夫可能归乡？武阳伯，老夫可能归乡？”</p>
他跪在地上嚎哭了起来，“那年我被征发出征，阿娘在路边送我，塞了好几个鸡子，还塞了她做的鞋……阿娘，我只想归家去看看阿娘。”</p>
老人看样子也得有六十岁左右了，哭的涕泪横流。</p>
贾平安点头，“能。等大军到来，验证了你的身份，随即你就能渡过辽水，回归家乡。”</p>
“阿娘！”</p>
白发苍苍的老人狂喜过望，竟然大步流星的回家。</p>
“快，收拾东西！”</p>
“把值钱的都收起来。”</p>
贾平安看着这一幕，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前隋在辽水前的溃败。</p>
不论怎么打，都无法越过这条防线。</p>
上面的政治斗争惨烈，到了下面就演变成了不断葬送大军的悲剧。</p>
这样的悲剧不能再上演了。</p>
“武阳伯！”</p>
斥候回来了，“城外四里不到发现敌军。”</p>
“敌军约三千人。”</p>
这是菜！</p>
看看周围将士的眼神，兴奋的无以复加。</p>
什么时候汉儿两百人就觉得三千人的敌军是菜了？</p>
汉唐！</p>
“兄长，我带人先去。”</p>
李敬业急不可耐的想立功。</p>
“不要急。”</p>
贾平安觉得这是个机会。</p>
“城中有百姓……”</p>
若是程名振等人的动作迅速，那么……</p>
“守没法守。”贾平安很清醒，“两条路，撤离和出击。”</p>
苏南城留下十余骑看守完事，真要有百姓闹事，那就丢下，随后等大军到来，这一切都会成为闹剧。</p>
“出击！”</p>
贾平安当先出了苏南城。</p>
前行不过两里地，就看到了乌压压一片敌军。</p>
贾平安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先前那个老人的话。</p>
“我们从来都是礼尚往来，绝不会亏欠了谁！”</p>
他拔出横刀，“今日，不胜不归！”</p>
“万胜！”</p>
两百不到的唐军骑兵对三千高丽军发动了进攻。</p>
“唐军来了！”</p>
敌将一怔，旋即喝令，“列阵！”</p>
“唐人上次来的时候……”一个将领低声道：“他们的骑兵，数百就敢冲击十倍于己的对手。”</p>
将领冷冷的道：“我不是那些蠢货！”</p>
双方在不断接近。</p>
“那是什么？”</p>
唐军中当先一个巨汉拖着一个长东西，此刻靠近后，奋力一甩，那东西就砸进了阵列中。</p>
呯！</p>
阵列中倒下了一片，众人才发现是一根铁棍！</p>
好大的力气。</p>
将领喊道：“补上！把空缺补上！”</p>
步卒阻拦骑兵唯一的倚仗就是整齐的阵列，一旦阵列出现缺口，那就离崩溃不远了。</p>
贾平安就顺着这个缺口杀了进去。</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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