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刚刚写下,还没有完全干涸的血字:“蔚城,明日子时。”
梅宴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这什么意思?”
“你问我?”沈鱼挑眉,这字迹很狂放,能想象对面是一位性情倨傲的豪杰,“很明显,有人约你见面。”
他心中冷笑:现在修行界的剑修凋零至此,还能有同道中人来套交情,师父的朋友果然是什么奇形怪状都有!
“可这东西是什么意思。”梅宴有点嫌弃,抖着手里这块绸布——仔细一看,这竟然是女子的贴身衣物。
梅宴被吓了一跳:“女人的东西?这是勾引我吗?脑子没问题吧?”
沈鱼对她这毫不知情的三连问感到无语:“师父,从对方把这东西给你送来的态度,他好像认为你应该心领神会才对。”
“怎么可能?!”梅宴惊诧得真实,像一条炸了毛的猫。什么心领神会?她该领会什么?还有她可不想被误会自己和某位女士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啊!
沈鱼翻了个白眼。“师父,这个布料的纺织,染色,明显是咱们灵山派后勤分发的衣料。我有理由怀疑,这是某个灵山弟子的衣服。”
他尽量保持平静,但是“某个灵山弟子”几个字,依然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梅宴惊疑不定:“这你都看得出来?”
沈鱼向她伸手,拿过来随意地嗅了嗅,这才确信地点头:“皂角的味道。师父啊,这是你的东西。”
乾坤袋里放进去的东西多少年都不会坏,会一直保持刚放进去的样子。如今,衣服上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师父从哪儿认识的变态?
沈鱼把这件小衣丢回给她,理直气壮地叉着腰。
“不解释一下吗?到底是哪位仰慕您的剑仙大人,珍藏了你的衣服?明日子时?还血书?这什么因爱成恨的话本啊。”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嘲讽,让梅宴的脸色渐渐红透。
“你说这这这是我的东西?可、可可是我没丢过衣服啊!”
“普通的衣物而已,又不是法器。丢个一件两件,你会发现吗?”
沈鱼冷笑,他很清楚梅宴这个大大咧咧的毛病——毕竟,他曾经不小心、误收过师父晾晒的衣物,某人现在都没发觉呢!
那次他心不在焉地收衣服,不小心把师父的某件也收走了,后来整理的时候才发现。小孩子毕竟脸皮薄,不好意思还回去,于是他乾坤袋里就多了一件永远也不敢往外掏的收藏品。
——只是不小心夹带,绝不是内衣收藏者什么的。
不过这也给他增加了一个冷知识:灵山派的外袍是统一制作,而其他的就是分发布料自行解决了,而且男女弟子分配的布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虽然能一眼认出内衣的来历,但绝对不是什么幼生期的小变态。至少跟这个飞剑送来血书内衣的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梅宴还在垂死挣扎,她不知道自家徒弟在不该专业的领域已经很专业了。
“就算衣料是一样的,但这也有可能是别的女弟子的衣服啊!肯定是咱们灵山女弟子遇险,有人用这个威胁我……一定是!”
沈鱼叹气,自家师父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师父啊,随便一个筑基之后的女弟子,都会用一点粗浅的清洁术。整个修真界,自己动手洗衣服的修士大概也没有几个。”
他抱着双臂,漠然地看着她两颊的红晕,声音凉凉。
“这是用很大的手劲搓洗,再加上皂角的腐蚀,才会让布料变旧。别嘴硬了,师父,这不仅是你的,而且是穿过的。”
沈鱼抱着双臂,满脸黑气,他觉得自己的桃花眼已经翻成了死鱼眼。好气哦。
“老相好都找上门了,还不说实话吗?”
梅宴压着脸红,凶巴巴地维护她仅剩的师道尊严:“认识的人而已!别说那么难听!”
“认识?”若不是这女人元阴还在,都要以为是定情信物了呢。
沈鱼知道自己没立场指责她,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现在就是一只灌满了醋的饺子,里外都是酸的,泡透了。
梅宴被提醒了这么一出,倒是很快调整了状态,冷静严肃地思考起来:“若是偷衣服的变态,我倒是有个怀疑对象,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
沈鱼冷哼。
她眉宇凝重,“现在擅长御剑的宗门,除了我灵山剑宗之外,就只有密山玄氏一族的一个分舵,血剑堂。”
“血剑堂?”沈鱼眯起眼睛,“所以说,血剑堂的人偷了你的衣服又写上血字给你送回来,是要表达什么?”
“……”梅宴终于后知后觉地闻到了醋味,皱眉道:“你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