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央来到重霄真人的草屋前,见真人正在院子里驻足望天,对杨小央的到来视而不见。
杨小央刚听说重霄真人是个绝情弃欲的人,加上两年里没和重霄真人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就站在一边和真人一起抬头望天。
天很蓝,云很白,鸟不多,风不大。
杨小央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真人到底在看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道:“真人,我想下山为一个过世的老人诵经。”
杨小央还以为重霄真人不会理他,谁知真人看了他一眼,手一翻掌中出现了一个木鱼,递到杨小央面前。
杨小央一愣,接过木鱼,只觉入手一片冰凉,随后便行了一礼告退了。
重霄真人又抬头望天,只是嘴里嘀咕了一句:“师侄......”
杨小央在那中年人的带领下走进了王家,是个不算很大的宅子。来到灵堂,看着挂着的白布,杨小央有些埋怨自己没给母亲和许叔也弄个这样的灵堂。
不过据母亲说南疆人随意葬在山间野林便可,甚至入不入土都行,而杨小央又突然想起有些时候没去看母亲和许叔了。
杨小央拿出木鱼放在地上,跪坐在棺木前,吸了口气,开始敲着木鱼诵道德经,这是杨小央唯一看过也是唯一会背的经文了。
灵堂响起了木鱼声,以及一遍又一遍的诵经声,谈不上空灵,却让人莫名的心静。
不知觉灵堂里来了很多人,只是安静地看着棺木,没人哭泣,可能是看到了老人的笑脸。
不知觉到了五更天,杨小央一遍一遍敲着木鱼诵着经,回忆着以往的生活,想起开心的事也没有笑,想起悲伤的事也不觉得太难过了。
回忆着回忆着,丝毫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待回过神来发现灵堂里只有王德的长子在打瞌睡,嘴角还挂着笑,可能梦到了王德给他讲故事的场景。
杨小央看了眼棺木,觉得渴望中南能有些新东西的老人来世一定能投个好胎,一定也还是个读书人。
杨小央背上放在一边的匣子,轻轻拍了拍,悄悄地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次日一早,王德的长子来到山门处,给杨小央送了一筐新鲜的蔬菜便急匆匆地下山了。
蔬菜是中南给人做法事的报酬,其实杨小央还挺想拦下他再要几斤羊肉来着,但是想到只给人家念了几遍道德经所以没好意思要,也怕败坏中南的名声。
杨小央拎起那框菜往山上走,觉得今天的午饭不用下山去买了,新鲜蔬菜加上昨日吃剩下的鸡肉也能做出一锅好处吃的。
杨小央临走前还不忘在地上留下一行字:有事上山找第二间草屋。
这一日,南水镇上来了一年轻公子和一老头,老头向路人问了路,佝着背来到公子边便轻声道:“三公子啊,我问过了,这中南有人修了山道,沿着石阶一直往上走,到了有柱子的地方便能见到待客的道士了。”
那公子虽然衣着朴素,但料子却是极好,手上不拿扇子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风流的纨绔气,腰间的配剑还衬出一种侠气。
眉毛很浓,是剑眉,鼻梁高挺,唇虽薄但嘴角一直挂着笑也不让人觉得刻薄,若是妇人见了定要叹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那公子听了老头的话,嘴角一抽,“这山道有多长啊?”
老头穿着布衣大褂,驼背,让人一看便有种走下九流路子的感觉。
他笑着答道:“走上个一千阶就能到山门了。”
“嗯,既然只有一千阶,那便不急,先找个酒馆歇息下吧。”
“公子啊,咱们这盘缠路上可是花的差不多了,去不得酒馆了。”
公子咬了咬牙,悄悄锤了锤走得有些发软的腿,说道:“上山。”
二人好不容易来到了山门,那公子实在撑不住瘫坐在了地上,老头蹲下把水囊提给了公子,说道:“三公子,我没见着这山门有道士待客啊。”
公子翻了个白眼,实在没力气多想,“找个人问问。”
山门处有几个人在赏景,都是南水镇的人,老头上前找了个人问道:“敢问兄台,这中南待客的道士在哪啊?”
老头虽然衣着旧了些,但态度诚恳,不至于让人生厌,加上南水镇的人大多心善,那人憋着笑,却没有嘲笑的意思,指着公子坐的地方说:“那位公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