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和天朝的明、清不同,朝廷尚不曾禁止狎妓之风,文人和妓女的交往更被世人称颂为风流雅事,而且朝廷从皇家到地方州县,都圈养了一大批官妓,听闻这些官妓自幼受声乐舞蹈、诗词歌赋等培养,个个才情出众,堪为才貌双全的奇女子。
崔尧身为五大姓的高门子弟,家中必然养有家妓,也见惯了高水准的官妓,如何看得上商船上的私妓。
如此转念一想,刘辰星又觉得崔尧的拒绝情有可原,就是少了好戏看,不由微微一叹。
“唉!”
自己绝对没感叹出声音,刘辰星转头一看,和她并坐一排的薛圆,也正苦于无瓜可吃,托着腮叹息出声。
薛圆也发现了刘辰星投来的目光,这一看就是同道中人,二人目光交汇之后,当下不约而同地纷纷移开,然后继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位大胆奔放而又风情万种的舞娘。
薛程当了几年的游侠,可谓三教九流都有接触,一见这波船妓衣着暴露的上场,才记起搭乘这艘船的多是行商,和他们平日聚会邀请的妓子以诗赋、歌舞相交不一样。
想到刘辰星和薛圆还是两个在室的小娘子,正欲提议离开,未料舞娘已经向崔尧投眉眼了,再看和他隔案对坐的刘辰星二人,已经看得目不转睛了,薛程再不敢耽搁,就是猛地起身道:“暮食已用了,这里酒气正酣,我们不如上甲板吹吹河风吧。”
刘青山在县城学馆读书,知道县城学子常以追捧名妓为风,但所就读学馆多是贫家子,平时诗会哪里请的起才艺双绝的士妓,也就更没见过当下这情形,虽是少年好奇心强,可亲妹子还坐在一旁,他只觉如坐针毡,早就想走了,这一见挨坐着的薛程说走,他也立马站起来,道:“我也觉得大厅里怪热的,我们赶紧走吧!”
一楼大厅四面无窗无门,如今时序已入秋,夜里早已是凉风习习,这四面八方的夜风一吹,哪里热了?
分明是怕她和薛圆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刘辰星心里一门清,又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手拿酒一手扯过一个船妓在怀,那船妓起初还不愿意,但见中年男子扔了一串铜钱在桌上,顿时就巧笑眸兮地坐在一旁,为其斟酒侍候,大厅的场面俨然已经开始乱了,她和薛圆两个小娘子委实不好再多留了,这便随众一起离开。
确实已是孟秋时节,饶是白天还暑气蒸人,夜晚已经很有几分凉意了,甚至甫一上二楼船头的甲板处,就感阵阵河风拂来,生出了一丝冷意,却觉得十分舒服。
刘辰星不由双手撑上船头的栏杆,闭上眼睛,迎风而立,就听一道悠扬的笛音在幽静的大运河上响起。
这道笛音不同一楼船舱内那软绵绵、委靡不振的音乐,它和雅而清淡,宛如涓涓溪流,带着悠扬的旋律,缓缓流淌进人的心底。
她饶是不懂音律,却也能感受到吹笛之人,音乐造诣颇高,不由睁开眼睛,闻笛寻去。
虽已是夜幕时分,但靠水驿的这段大运河面上停着十余船舶,皆是灯火通明,照得河岸上下仿如白昼,让一切纤毫毕现。
只见一艘在甲板上载有巨鼓的游船从前方驶来,巨鼓之上,一个白衣男子面向众人而立,手持一长笛吹奏,他身前有一身穿彩衣华服,头梳高髻的女子则背对众人。
神秘女子身姿修长,也不知可是一身华贵衣饰衬托,端是气质高华,让人虽未见其容颜,也觉此女当是天姿国色,与普通女子不一般。
只在这时,薛程和杜元朗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贝州第一名妓,虹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