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辩解,柳文苏瞥了一眼坐在槐树下打颤的刘辰星,淡淡道:“州试时的命题诗《放榜日》,你的确作的还算尚可,但上面的遣词用句明显乃精雕细琢,经过反复修改,绝非你考试当日所作。”
……
毫无辩解的空间,果然就像小时候一样,她在柳阿舅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
刘辰星张大嘴听着柳文苏分析。
柳文苏则继续说道:“至于你给虹仙子所作之诗,我相信你是即兴所作,因为按照你作诗的最后成品,素来遣词造句皆往时下兴盛的浮华绮丽的文风靠,而这首用词朴实,显然是你作完后,来不及精修之故。不过其诗切入点极好,描述了虹仙子前半生,加之诗句简单,朗朗上口,倒勉强沾了古乐府诗崇尚朴实无华之风。”
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所有分析全部中了。
自己当日愿意赋诗一首,一来自然是欲出手拉一把虹仙子,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切入点好,以虹仙子前半生为诗文内容,让虹仙子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不易,何必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呢?
是以,有了打动虹仙子的把握,她这才出声的。
刘辰星这下对柳阿舅完全佩服了,她愁眉道:“能参加省试的举子,乃全国诸州最出类拔萃的秀士,文采风流者肯定非少数。阿星自知诗赋,尤其是作诗乃自己的短板,七月从清河出发至今,已经将作诗着重练习了,每日至少作诗一首是最基本的学习任务,可是现在看来,收效甚微。”说着,手在长案上支着下颌,就是一叹。
毕竟分开了有八年之久,刘辰星也不过十三岁而已,就已取得科举大州贝州解元,之后又与虹仙子这等长安亦有名气的名妓相交,可谓天下文人众相羡慕,难免少年心气不稳,因此过于得意。
虽相信刘辰星当不是这样的性子,却也恐他的忽略而导致少年得意毁了刘辰星,故才如此严厉,此时听得刘辰星这般清醒认识自己,柳文苏不由微微点头,语气也随之温和了下来。
他道:“十月二十五日,诸州举子至户部集阅,十一月方才公布不符合资格者,然后要等到正月元宵之后才开考,也就是说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你的考前复习就以作诗为主,我们也多押几首杂文会考的,不定有一首就能押中。”说到最后,声音里隐约有了一丝无奈。
刘辰星听出来了,正欲说话,不想又一股寒风扑来,她这就又打了一个寒噤。
柳文苏看在眼里,道:“你本苦于作诗,温室又易让人生倦怠,现在还不算太冷,我们就每日在院子里上课,等到十一月中旬开始下雪后,再回室内学习。所以,这几日若你受不住寒风,就将阿姐给你做的兔毛马甲穿上,当然这若还是受不住,那就提前回室内学习。”
说着,又一脸的严肃,盯着刘辰星嘱咐道:“记住了,一切以自己身体为重。就是今年成绩不理想,要留在长安复习一年,阿舅也供得起你。”
不等刘辰星感慨柳阿舅霸气,一旁的刘青山已嗷嗷叫道:“阿星每个月都有朝廷补给女举子的一贯钱,真正穷得叮当响的是你大外甥啊,阿舅!”
柳文苏显然还记着来得第二天早上,刘青山呼呼大睡的事,冷眼一瞥,直接忽视道:“今天下午,我们就讲长安近年来兴盛的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