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外地举子初来长安人生地不熟,要想搭建关系,无非去酒楼店肆、妓院、观寺三地。可阿星乃良家女,加之女进士至今都饱受诟病,自是不可去酒肆和妓院。而观寺虽有达官显贵出入,同理一个女子追着后面求见,脸上也无光。所以,只有从一般已有的人际关系下手。。”
“首先‘同乡’是人际结合的基本关系,尤其是时人乡本意味浓厚,大多愿意帮同乡;其次'同宗',倒也不需要真为同宗之人,只要同姓就能扯上关系。然后’父辈故友”、“朋友的朋友”以及自己的诗文能力,都能扩展人际关系。”
刘辰星听后若有所思的点头,道:“阿舅,我明白你的意思,在村学因为女学生的原因,我一惯独来独往。”
只是没想到包罗万象的长安城,可以接纳外来的宗教,各种有色人种,却还是和青阳县差不多,女举子依旧是异类。
刘辰星说着就有些失望。
柳文苏看出来了,他走到刘辰星跟前,看着已换回女装、梳双环垂髻的刘辰星,略迟疑了一下,还是揉上了刘辰星的头顶,道:“其实长安也不是没有女举子流连于酒肆妓院,只是阿舅不愿哪怕任何一点流言蜚落在你身上。不过蛰伏只是一时的,等阿星站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不管做什么都无人说了。”
刘辰星想到除了女皇及其亲信女官乃女子,女科举始置至今,尚无女举子能真正做到实权官,以前从未去想过这个问题,今日却不由仰头问道:“阿舅,至今无女举子通过科举入朝为官,阿星又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柳文苏抬起头,望向崇屏前方,目光悠远,仿佛能从这座窄小的院子望出去,他道:“之前也无女皇天下,如今不是也有了?事在人为,阿舅相信阿星也有出将入相那日。”
出将入相,士文人的最高政治愿景也就这样了。
刘辰星想到自己还不过一小小举子,离有资格为官还早,随之收起这等杞人忧天的念头,先着眼当下,取得了功名再说,故言归正传道:“尚未与阿舅说,这次我们来长安,正是和崔相的族孙崔尧、前进士之子杜元朗同路,只是恐崔相和阿舅不在一个政治营队,故才于入长安之前分开,约定二十五日去礼部集阅时再约。如今听阿舅一说,他们可是能继续深交?”
柳文苏闻言微微一讶,诸州每年选出的举子只有那几位,彼此自然知道对方,只是历来高门子弟不会与寒门举子多交,更不要说崔尧这等出自五大姓的高门。
如今他们竟然同路上京,还有刘辰星的政治敏感——恐崔相和他非同一阵营,柳文苏第二次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打算,让刘辰星读书是为了更好的嫁人,而第一次怀疑是在得知刘辰星夺得贝州榜首的时候。
不过八年的长安生活,早让他更加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故只道:“阿舅本还打算邀三五前进士及同僚一聚,将你们兄妹引荐一二,也算在长安打开名声。然后你二人再由阿舅带着参与贝州文士的同乡聚会。如今你们既然早与崔尧等人有约,那就继续相交吧,不用顾及我。”说着一笑,“阿舅现在不过一九品小官,还涉及不到阵营。”
如是一言,刘辰星定下了考前恶补方向之余,也定下了时下举子少不了的社交生活,为省试全力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