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骑士看他能与高仙芝交谈这么久,一路上也跟他热情地打招呼。萧去病驰到顾小俊旁边,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他抬起头,望向天空。
“很奇怪啊,天上怎么有只老鹰在跟着我们。”
顾小俊也抬起头,他用手掌遮住额头看了好久,果然天上一个黑点跟着骑队“你眼神真好。”
“你不奇怪吗”
“奇怪什么”
“我觉得这扁毛畜生在偷窥我。我有预感。”
“又来,你能不能不这样臭美,真是受不了你。”
一时间,饱受摧残的顾小俊满脸恶寒,于是狠狠夹了一下马腹,决定离这个臭美的家伙远一些。
“切,不信拉倒。”萧去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总之感觉很奇怪,也许是被雷劈过了以后,整个人有些神经过敏吧。但就是感觉那只老鹰就是在监视自己,萧去病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只扁毛畜生。
飞低一点啊,你敢飞低一点,我就找把弓射死你
是哦,得找个人教我射箭,貌似高仙芝就不错,高句丽射手,有传统的。要不我拿太极拳跟他换萧去病在心里暗暗盘算。
行过较好走的戈壁,然后是一片难走的盐碱地,有很多长了刺的草。快日落的时候,终于走过这片盐碱地,高仙芝下令原地休息,准备过夜。
所有骑士跳下马来,将布槽取出来,倒上马料,套在马的耳朵上,让马吃上一点,补充体力。然后牵着缰绳走几步,给自己坐骑缓缓气力。这就是骑兵,每回休息都要优先照顾马。萧去病也跟着他们这样做,感觉很新鲜,有说有笑。
天色很快黑了起来,因为是下半月,星光也几乎没有。六处篝火依次点燃,大家围着火堆一边吃着干粮,一边低声谈笑。极目四望,天上地下,一片苍茫寥廓。
萧去病大口地咬着一张胡麦饼,听着旁边的李二狗口水横飞地说自己的风流韵事。唐朝人还真是开放啊,如果这小子说的都是真话,这就祸害了三个小姑娘,四个有夫之妇,都赶上韦小宝了。
和萧去病围坐在一起的都是差不多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除了顾小俊,昨天和萧去病比武的张大壮和李二狗也在,韦一山被选中去长安献宝了。一群人里就李二狗话多,口才也好,把每次约会的情景讲的活灵活现。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瞎编的,逗得旁边的人一阵傻乐。
戈壁的夜风寒冷之极,白天热的像火炉,夜晚却冷得像冰窖。李二狗的故事还没讲完,大家就冷得浑身打哆嗦。
赶紧给所有的马都盖上毛毡子,然后各自就钻进帐篷里睡觉躲风。惹得李二狗好没兴致,抬头一看火堆前只剩下一个萧去病,一句泡妞名言:“在下能得小娘子垂青真是杀身难报”正准备说出口,瞬间又给憋回去了。
这这家伙好像是个道士,三岁就被接上山,连女人都没见过,讲了也白讲。
宿营地很快从热闹变成了寂静,然后是一片细微的呼噜声。也许是白天实在太累了,让大家忘却了寒冷,一倒下就进入了梦乡。
萧去病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慢悠悠的打着太极架子。
咕咕,咕咕,咕咕。
一连串又像牛吼,又像蛙鸣的声音从他的腹部,胸膛,全身上下各个关节处迸发出来。
这不是在练蛤蟆功,练的乃是武当金蟾派绝技内功心法钓蟾劲。
所以萧去病的师承应该算是武当金蟾派,不过不是入室弟子。师父陈国良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从教官那里学到七十四路太极老架,和一点点钓蟾劲修炼功法。退伍后到武当山当野道士练武修道,想学正宗的钓蟾劲,但是人家不教,说是杀气太重。
萧去病到武当山七年后,一个老道士实在看不过他每天跑十几里山路,到山崖上练“不正宗的钓蟾劲”,教了他一遍“正宗的钓蟾劲”和一套先天太和拳.之后飘飘然上山,后来再没有见过。
萧去病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入定状态,一套内功心法练下来,萧去病感觉全身暖洋洋,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穴位都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舒服。戈壁的夜风虽然冷的刺骨,但却对萧去病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
一套钓蟾劲练下来,萧去病感觉身体内说不出生机澎湃,自己对穿越后获得的力量和反应速度的掌控,又得到了加强。然后,萧去病拉开帐篷拉链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鹰唳。
萧去病发现自己的五官感觉也变得极其灵敏,这时鹰唳,至少在六七里外,自己竟能听到。
月上中天,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一个小小的黑影,在戈壁上默默前行。惨白的月光照在冻得有些麻木的脸上,他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皮袍,抬头看了眼天上那个飞得并不高的黑点。
康猪儿是营州粟特人聚居点的一个杂胡。
原本他只是在营州干一些贩牛卖马的勾当,闲暇无事时,康猪儿跟营州一个靺鞨人学会了驯鹰的本事。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平淡淡过下去,直到去年,他的生活被彻底改变。
很早他就发现,营州一带,做生意厉害的人越来越少见。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被人相中,组织他们经商,从此过着当上大掌柜,迎娶美娇娘,走上人生巅峰的快活日子。
真是就叫人眼热啊,康猪儿暗自叹气,做生意并不是他的强项。平日贩牛卖羊的收入也只够他填饱肚子而已。看来自己当上大掌柜,迎娶美娇娘,走上人生巅峰是没有指望了。
就在康猪儿心情低落的时候,有人找到了他,却是看中了他驯鹰的本事,把他从营州带到了西北玉门关外。
商社要清理丝路。在背后强大的势力扫荡下,只用了半年时间,整个丝路从玉门关到龟兹段的马匪就全部被整合肃清,顺从者被吸收,反抗者被诛杀。康猪儿的工作就是驯养鹰隼寻找马匪落脚点,并为大部队引路。
半年之后,在扫清丝路之后,康猪儿所部成了这段丝路唯一的一股马匪。
康猪儿看了一眼这种只名为“小青”的海东青一眼,调转马头,奔行了几百步,合指为哨,一声唿哨,就见前面山谷处,徐徐转出一百余骑穿着各式各样的甲士。
一百余骑缓缓向前,队伍当中,一骑打马向前,赶到康猪儿身边,满脸正色道:“哨探清楚了吗”
康猪儿认得此人正是负责此次行动的领头人叫做田纶的,赶忙轻声回答:“哨探清楚了,就在前方五六里处。”
田纶轻哼一声,朝后一扬手,示意后面大队跟上,自己一夹马腹,领先康猪儿半个马身走在最前面。
五六里的路程转眼而过,果然看到前方几点篝火正熊熊燃烧。康猪儿暗自松了一口气,果然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田纶看着篝火,微微皱了皱眉,都下半夜了,怎地篝火还烧得这么旺
但田纶也没去多想,也许有人怕冷,半夜起来添的火。马队继续前行来到营地不足两百步外,田纶举起了手中马槊,猛地向前一指,身后的骑士猛催战马,如潮水一般越过两人,快速向前方的帐篷冲过去。
同一时刻,康猪儿突然发现天上的小青扑闪着翅膀,不停地绕着一顶帐篷低空盘旋,几声鹰唳在夜空中显得突兀而凄厉。
康猪儿满脸难堪,脱口骂道:“扁毛畜生,这又是怎么了”
然后他突然看到帐篷下面忽然飞出一支羽箭,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一下洞穿小青的脑袋,小青瞬间直坠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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