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左思右想的事情,总是会被人不期然的一句话点醒。
陆伟舫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聪慧过头的女娃娃,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还是只是嘴上吹得天花乱坠。
苏二妞嘿嘿地笑,眼神里闪过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的光芒。
“怎么样做到‘吃的独一无二’,俺并不是很明白,但俺至少可以保证的是,俺给的每一道菜式,绝对都是独此一家,别家再无有的。”
陆伟舫顿时眼神一亮,跳将起来问道:“当真?”
如此,就够了!一个饭馆的菜式,能够做到独一无二,这家店的经营者只要不是脑子有毛病的话,那么这家饭馆离出名就不远了。
苏二妞不答话,笑着从真言小哥手里接过,“如果菜式不行,那么再加上这壶子酒水,陆大叔,你瞧,俺这酒水,可还入得了京都人的眼?”
掀开盖子,顿时一股酒香扑鼻,味道浓郁,久久不散,屋内人同时眼神一亮。都是汉子,最爱就是好酒。
陆伟舫眼睛放光,仿佛饿极了的贪狼,贪婪地盯着苏二妞手中拿壶酒水看,还没喝到,闻香味就勾起肚中酒虫:“闻着确实香浓。”就不知喝着如何了?
苏二妞招来她爹:“阿爹,俺请阿爹喝老酒。”偏偏就是不把手中酒水分给眼中冒光的陆伟舫。苏三郎十分的不好意思,尴尬地摸着后脑勺,对陆伟舫打招呼:“娃她年纪小。不懂事,怠慢贵客了。还请陆老爷不要见怪才是。”
“不见怪不见怪。哎呀,老弟弟啊。有酒有菜,咱们还站着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坐下喝酒,坐下喝酒。”陆伟舫爱酒,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小壶子里散发出的酒香比刚才要浓郁起来,陆伟舫即使没有喝到那杯酒水,却已经对它垂涎三尺了。
好不好喝不知道,味儿却是少有的香醇浓郁。真个叫做“酒香扑鼻”。
“是是是。陆老爷说的对,来来来,陆老爷,俺陪陆老爷喝一杯。”说着就要把粗瓷碗斟满了酒,拿起自家的粗瓷碗,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顿时就脸烧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摸着脑勺,尴尬又别扭地说道:“陆老爷,真是不好意思啊。乡下人家。也没好酒盏招待,只有这粗瓷碗喝酒了。”
陆伟舫此刻全副心神都在那酒上,哪里在乎用的是粗瓷碗还是精致的酒盏,苏三郎的道歉。他也不过就是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连说“不着紧不着紧,老弟弟就不要再逗着我玩儿耍了。赶紧给老哥哥把酒满上吧。”说着还亲自主动端起桌上的粗瓷碗,伸到了苏三郎的酒壶下头。一边还朝着苏三郎点点头,算是示意苏三郎快点把酒倒满。
他此刻早就被那酒香勾引的馋虫都醒来了。不喝那酒,今晚是睡不着了。
苏二妞抱着手臂,笑嘻嘻呆在一旁看,也不出声,随便这两个好酒的男人怎么客套去。
苏三郎也不客套,连忙把面盘打的粗瓷碗倒满了酒。
这酒水一入粗瓷碗,陆伟舫又是忍不住惊奇:“好酒,讲求,色香味。香已经是世间好酒难有的奇香,这色泽清透亮泽,毫无浑浊,……只这二项,这酒,已算的好酒。只不知这三项最后一项‘味’如何?”陆伟舫似乎是问苏二妞,却是在自言自语。
苏二妞突然叫道:“陆大叔,你可小心点喝,会醉的。”
她是好意提醒,哪里知道陆伟舫一听不乐意了,气不过哼道:“小娃这话说的,你陆大叔虽不说千杯不醉,但也不是一杯酒水下去,就醉死的。”
说罢,当着苏二妞的面,仰起脖子,一口酒水“咕噜咕噜”几下,全都进了肚子。
“别!真的会……”醉的……
话还没说完呢,自己面前这个陆伟舫一张老脸潮红无比,毫无预料,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真言小哥吓了好大一跳,三两步匆匆跑过去,这才免除陆伟舫脑袋撞地砖的厄运。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好……酒……”不管真言小哥害怕的心情,陆伟舫的心情绝对是好,迷离呼噜地冲着真言吐出这两个字的后,就倒在真言小哥的身上,晕死过去了。
真言小哥吓得以为陆伟舫怎么了,要不是陆伟舫真的没事儿,不一会儿打起呼噜声来,真言小哥还要以为苏二妞在这酒水里下了什么不干净的药,要害他家老爷呢。
“二,二妞妞……这陆老爷怎么就晕过去了?”苏三郎脸色发白地看了看一旁优哉游哉的苏二妞,端着酒水的手颤抖的厉害,“妞妞啊,这,这酒水是不是有问题啊?”
酒水能够有什么问题?……苏二妞摇摇头,冲着陆伟舫努努嘴,“陆大叔他就是醉了,能有啥事?俺可是提醒过他的,这酒烈的很,让他小心喝。”你让喝惯了淡不拉几的米酒的古人,把一大碗蒸馏酒一口灌下去,不晕死过去才怪呢。别说是陆伟舫这样从来没有喝过现代科技酿造蒸馏出来的白酒的人,就是现代人,随随便便,把一海碗的白酒咕嘟咕嘟一股脑灌进肚子里去,也得醉得迷离呼噜的了。
“这……不能吧?”不就是一碗酒?苏三郎表现的有些不相信,一碗酒水就把人醉死过去了?这不大可能吧。
苏二妞倒是挺无所谓地指着陆伟舫,扭头对苏三郎喊了一声:“阿爹,你要是也学陆大叔那样,一口喝干了一海碗酒,保证你比陆大叔好不到哪里去。不信你试一试,但俺是觉得,阿爹你还是不要学陆大叔的好,毕竟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了。”
苏三郎自己也是没事喜欢小酌一杯,家里不富裕。他也就偷着藏着喝一些,酒性却不小。听他闺女儿把这酒说的够玄乎。顿时心里也不大乐意了。
老实人,也倔。
他是仰起脖子。猛地灌了一口酒水,但是这第一口他就被呛的脸红,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这才不可思议地瞪了手中的酒看,然后才不信了他闺女儿的话。
苏二妞是从头到尾,也没打算拦下来这个老实巴交的老爹,有句话叫啥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老爹居然还不信她的话了。
苏三郎咋滴,苏二妞不管的,她眼角余光却是扫到了。那个围在桌子边一角,鬼鬼祟祟的身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够桌上的酒壶,苏二妞想也没想,抬手就朝那只手打去。
“哎哟!疼。”
“你也知道疼了?小小年纪,谁叫你偷酒喝了?”苏二妞哼哼,一点儿都不看她老哥被她打的通红的手背。
苏小溪被人当面道破自己偷酒喝的事儿,立刻就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笑着赔礼:“妞妞。你眼神真厉,俺还以为你光顾着看俺爹和陆大叔了咧。”
偷酒喝本来就丢人,这下倒是好,还被人抓个现行犯。苏小溪脑子也动的快。不行,不能叫妞妞老盯着他看啊。
咋办?
忽的撇到了一旁的晕死在真言小哥身上的陆伟舫,眼珠一亮。就说:“妞妞,陆大叔都醉死过去了。不如俺们帮着小哥哥,把陆大叔送回陆府去?”
“不用不用。院外就有我们的人,只是劳烦小溪哥儿去把人叫进来,帮着把老爷抬出去。老爷的马车就在院子外咧。”
至于生意买卖,老爷今天是想谈也谈不成咯。
不过,老爷今天倒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
翌日
陆府
一大清早,陆家当家屋子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真言,真言,快快,给老爷我换好衣,随老爷我再去苏家一趟。”陆伟舫匆匆忙忙,很是着急,害的真言差点儿在门槛儿那儿摔一跤。
“老爷老爷,别急别急。这才什么时辰啊,老爷您就算是这会儿去,人家一家子也没醒过来啊。再说了,老爷,您昨日宿醉,不如再多休息一会儿。”真言好言相劝,陆伟舫根本不听,只急匆匆在小厮丫鬟的服侍下,换好衣服,急匆匆往屋外走。
真言见状,连忙在后面追了过去,一边叫道:“老爷老爷,您却这么早,人家还没起床呐。”
“没起床,老爷我就在他们家门前等他开门。”
“啥?”真言愕然傻眼,忙掏了掏耳朵,“老爷,您刚才说啥?”
“快点走!老爷我这一时一刻都不想浪费。”
苏家人习惯起早,陆伟舫到来的时候,苏家人已经起来了。
苏二妞很委屈,昨天晚上,她那个耿直的老爹,硬要问她,她给的酒水是怎么来的。她说是她做出来的。
她那个耿直的老爹,二话不说,抽出藤条,冲着她就是一顿猛抽。虽然抽了十几鞭子,最后连一鞭子也没落在她的细皮嫩肉上。
但是苏二妞还是觉得很委屈。她就是想要把这个家的日子经营好了,就是想要她哥读上书,学上知识,将来最好还能考个功名回来。可是读书是要银子的,上学时要花费的,过日子更少不得这黄白之物啊。
她就是想把这个家经营的像个家,她爹为啥还要打她?
最最让她伤心难过的是,她那个老实巴交的爹,第一次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不学好,说她说谎。
她哪里说谎了?
那酒水本来就是蒸馏酒。你去问问,这里除了她会这个技术,还有谁会的。
可是她爹就是不信,还问她是不是她偷了人家的好酒,如果是的话,就承认错误。
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错误?
这一僵持,父女俩到今天早上起床还是僵持着。
陆伟舫来到苏家的时候,就觉得这一家人的气氛和昨天的不一样了,最为明显的就是,苏三郎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和苏二妞那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平时父女俩都是有说有笑。今天居然在打冷战。
“老爷……不如,先回去吧?”真言最会察言观色。从进来这个院子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得到气氛的僵持。
人家主人家父女俩。显然是在闹矛盾的,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是不适合插进去的。
陆伟舫微微一愣,他也觉得人家的家事,自己不该插手,这个时候,就算是十分不情愿,出于尊重,最好也是回避一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