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压抑住险些暴走的情绪，苏文很快想起了什么。
他从柜子的角落翻出了詹姆斯留给他的小型针剂，晃了晃里面的透明液体，确定自己没有记错——詹姆斯之所以会把这管针剂交给他，正是因为看过了他的血液检测，并且推断出苏文会在几个月后会用到它。
正是这件事，才更加坚定了苏文对于自己身中剧毒的认知，但现在系统却说唐纳德是在逗他，他中的毒当时就被解除了，这就很值得怀疑了。
“究竟是你在逗我，还是唐纳德在逗我？”
苏文满是不信任地对系统问道。
“唐纳德在逗你。”
苏文冷笑：“那这东西你怎么解释？”
“半狼人只是说看过你的血液检测，没有说你中了毒。”
“哦，那又如何？”
“它认为你得了绝症，为了避免你担心只把解决方法给了你。但其实你来自其他位面，血液的构成和辉煌大陆不同，你被误诊了。”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原子和五大元素，在本质上有着区别。”
出乎苏文的意料，在和系统取得沟通后，他很快发现后者的回答简洁又严肃，根本没有原来那种坑死人不偿命的欠揍感觉。而当苏文的眼前出现了“原子”两个字时时，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你是说，我的血液，和辉煌大陆的血液，有本质上的不同？”
过了半分钟，他才问道。
“元素细胞和原子细胞当然不同，至少形状外观不同，在辉煌位面的医生用光学显微镜看来，你的血细胞更像是一种畸形病变，所以被确诊为血液单元异变症。这种病症通常都会有致死的危险。”
苏文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啊，呼吸着这个世界的元素空气，我的原子血液乃至整个身体岂不是也有危险？”
“伴随呼吸和进食，你会被元素同化，但过程很缓慢，所以不至于崩溃。目前同化率为34%，且因为最近造血干细胞高强度工作的原因，进度有所加快。”
“卧槽……”
苏文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和手臂，不敢相信这是系统所说原子和元素的混合体。但旋即，他盯着系统悬浮在眼前的文字，似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原子——我彻底想起来了，在我来的那个世界，这种东西是最小的粒子吧？”
“并不是，这只是宿主知识丢失后的错觉，比原子更小的粒子还有很多，但原子是构成物质的最基本粒子。”
“唔，那元素呢？比原子大，还是比原子小？”
“元素是连续性的，没有个体大小，只有总额多少。”
苏文又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忽然说道：“有趣，所以这个世界的火器难以发展？不仅如此，许多科技都和我来的那个世界大不相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大部分是。”
简单的回答后，苏文的眼前忽然多出了一行醒目的红字，同时向起了系统机械无比的声音：“目前宿主尚未被授权了解世界构成，系因出于维持合作与信任的关系提前透露，请勿追问过深。”
“可以，我不追问下去就是。”
苏文见好就收，他之前压根没想到能套出这么多话来，而且看样子居然不是在胡扯。
虽然并没有因为系统的解释而就此信任对方，但苏文隐约觉得它确实透露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在假设辉煌大陆与自己原本世界的本质构成不同后，一些在以往的他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东西便理所当然得到了解释：比如这个世界几乎为零的电能发展、比如为何明明魔能革命了好几次还在用飞鸽传书、再比如为何这个世界上，甚至连黑火药和蒸汽动力，都只是数百年前地精们不入流的研究，原本他以为只是魔能的发展压制了另一条科技树，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有趣，真的有趣。
苏文再次感慨。
不过……
“我至少要确定，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作为穿越者，我的整个身体都是和这个世界不同的？虽然外表上的区别不大，但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
“同化完成之前，是的。”
“那唐纳德知道这些吗？”
苏文明白，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意，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他与唐纳德之间关系的纽带虽然明面上是他出售给后者的“支线任务情报”为其带来的收益，但在得知了唐纳德的真正实力后，这条纽带却似乎有些难以站得住脚——连对于魔导师都能拳打脚踢的存在，和一个非亲非故而且连魔法师学徒都算不上的毛头小子谈笑风生，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太过不科学。
虽然唐纳德从未对苏文表现出过敌意，但苏文还是有些细思极恐。
“本质上不知道，但唐纳德作为灵魂生物，已经察觉到并开始怀疑你的异常。”
“果然啊……”苏文苦笑一声，随即注意到了系统对唐纳德的形容，“灵魂生物么，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系统的确曾经告诉过苏文，没有人知道它这个金手指的存在，但现在看来至少唐纳德已经怀疑起了苏文。不过唐纳德从没有哪怕旁敲侧击地对苏文打探过这方面的信息，而是装作不知道般继续获得他所提供的情报，并且和他建立一定程度上的情谊——虽然留下的几乎全是坑爹的印象。
这就说明，要么唐纳德是在观察自己，要么是另有图谋。但不管是哪个可能，苏文都明白，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身份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即便是已经当作最重要的人的莉蒂西娅，他也不会向她坦白自己来自另一个空间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