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经过了五年,她真实年龄也就十八。那一场大劫后,是真的心有余悸。
若空微微一笑,垂首,转而望向身边的白衣公子,“天楼!你研习测字已有十年。何不为公主也测上一字。”
天楼向若空恭敬微微欠身,走到窗前铺着黄锦布的桌边,一番捣拾,拿了纸与笔来。
姬玉萝蹙着秀眉,有点想不到跟在素有得道高僧之名的梨花寺住持身后的雅风男子竟然还会测字占卜。
定晴细看,发现他年龄不过十八九。
稍稍犹豫,提笔在纸上写下个‘给’字。
天楼看了看,向姬玉萝揖礼道:“公主!‘纟’是‘绝而未绝’,‘合’是不完整的命字,两字合在一块就是‘残命未绝’。此字看似凶险,实则也是绝处逢生之象。”
姬玉萝漠漠勾唇,“莫不是出寺还要遭遇一场雪崩?”
天楼眼中有淡淡的忧伤,“天朝三百八十五年了,也只有五年前的大雪天蓊明山发生过一次山体崩塌。这两日来雪虽大。我观天象,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公主只需小心亲近人。做事无愧于世人便是。”
亲近人?亲近人是谁?若说可视为亲近人的莫过于是救起她给予她幻想的似师父似爱人的男子月夜。无愧于世人又是什么意思?
姬玉萝素袖掩唇一笑,几放芳华流露,娇羞的面容掩盖了她内心的惶惶,“公子说笑了。素有防小人、防外人之说,却哪有防亲近人之理?”
天楼揖上一礼,“小人与外人好防,亲近人却是防不胜防。”
此话有道理!姬玉萝沉吟半晌,又提笔在纸上写下个‘其’字。
天楼走到桌前孤灯下凝神看几秒,回身向姬玉萝道:“其不见木,孤苦无依。应独善其身。添木便为棋。人生如棋,稍有不慎,就会沦为死子。陷入万劫不复!”
切!姬玉萝才不相信。脸色微变,不快轻撩天楼。却对这秀骨清相粉雕玉容实则只大自己一两岁的公子发不出火。
一下子冷场,若空揖礼道:“公主!老衲这位俗家弟子不善会说话。还请公主休要见怪!”
天楼诚然上前一步,“公主!天楼句句实话。”
姬玉萝张了张嘴,眉梢间挂着几许不耐烦,玉腕轻抬,向他们挥了挥手。
两位深夜突兀拜访的人走了。那门便复被推开。风雪漫进几许,一侍女一闪身进屋。
宫中的侍女还没有这般没规矩的。而短短的时日,这侍女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了她的底限。姬玉萝刹时大怒,顺手抄起床前柜子上的一青瓷小盅扔向侍女,怒斥,“你个猪头!不伺候我时你倒规矩得很。伺候了我便变得没规没矩……”
侍女大约十八九,成熟得似二十好几,目光闪烁,身法敏捷。
灵敏闪身躲过,亲眼见那小盅在门边碎开,却没有怯意,趾高气扬拢手来到床前,想了想,还是微微欠身。
抬头时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姬玉萝,“那老和尚半夜来干什么?那白衣公子是谁?”
姬玉萝伸玉指轻扶秀发,“小桂!我再一次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奴不敢!”小桂厌恶抿唇,垂首,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想讨打是吗?”姬玉萝一掀被子,作势欲下床。
小桂神色一慌,连向后退去。退至门边,神色自如,也不吭一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