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有些愕然地看着月篱这个动作,他刚要上前阻止,襄玉却突然出声道:“随她吧。”
月篱体内的始祖厉鬼意识也在苏醒,她的言行举止已无法用月篱或眠篱的去比较衡量了。
还有两个月便是中元节,她即将被送上祭台,于她生命里最后的这两个月而言,她若想任性而为,他便由她放肆。
这是襄玉和月篱在篱花树下一番坦白后,襄玉对月篱做下的决定。
这是他唯一还能为她做的。
狸奴却不知道襄玉如此放纵月篱的真正用意,他在一阵惊愣之下,回道:“……是。”
很快,蹦跶鬼苍衒回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野生鬼怪,是被苍衒从鬼田乡带回来的。
苍衒从进门后就注意到窗边的那一抹红,他忍着激动的心绪对襄玉见礼后,立刻来到月篱身前,对其叩拜行礼:“月篱大人!”
跟着苍衒一同前来的几名野生鬼怪也纷纷朝她见礼。
月篱看着双目泛微红,眼中满是诚挚担忧之色的苍衒,心头闪过一阵暖意,她正了正身子,将苍衒虚扶起身,道:“老鬼,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月篱大人若安好,老朽便好,月篱大人若不好,老朽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好。”苍衒苍老的双目中泪意隐现。
月篱姿态依然散漫,不再如当初的眠篱那般,她看着苍衒说出的这番话,虽感动,却也觉得是理所应当:“你蹦跶鬼一族这几千年来,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我深感欣慰,六百多年前,你一族虽未能护我周全,但我却并不打算怪罪于你,当日事出突然,并非你等之过,所以你无需替你父亲自责或内疚。”
月篱说话的语气,带着天生上位者的尊崇和散漫,所说内容所代表的立场,细剖之下,似乎不仅是身为月篱,甚至还是身为始祖厉鬼。
苍衒听得当即一愣,他不由抬头望向月篱。
清透澈然的双眸中隐有红光,眼神灵活狡黠,又傲然洒脱,其下还深藏着一道极其罕见的狡诈与诡谲。
似乎是有哪里不对……
苍衒心道。
“我听闻你此次前来胤安,是想要留在我身侧,保护我?”月篱脚下穿着的一双绣水色篱花纹鞋履,开始无聊地来回晃动起来。
苍衒从疑惑中连忙回神,赶紧道:“是。”
“也好,如此,你便跟在我身边吧。”月篱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到这里,她又补充道,“当初我允你一块黄木,你得我黄木一诺,如今为我做些事也是应当。”
苍衒又是一愣。
若是此前的始祖大人眠篱,是绝对不会这般说话。
可就是月篱,早些年他听闻父亲谈及过,似也不是这般的性子。
苍衒当下疑心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