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拉着张锋径直入内,分席而坐,一指那妇人:“这就是我那婆娘,严氏。”
又指着张锋说道:“这便是我今日认的二弟,张锋。”
绝口不提什么太尉之子之类的话,大概在他看来,家室背景,官职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相处的来。
严氏随便把身前的素裙裙角搓了搓手,道:“奉先与叔叔稍坐,我去沽些好酒来。”
张锋后世是个体贴女人的男人,一听这话下意识就要站起来说“我去就行了”,看看面前容光焕的吕布,到底没有说出口。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说些武艺这方面的话。
不多时,严氏抱着一大坛酒,拎着一个食盒,看似那坛酒颇重,整个身体向抱着酒的那边严重倾斜着。
那酒张锋一眼就能认出是“莫再行”,坛底刻着一个小小的“张”字隶体,正是自己的防伪标志。
“有劳嫂嫂!”张锋正准备起身去接一下,吕布早就跳将起来,一一将严氏手中之物放于几上,然后随手用袖袍拭去她脸上几滴晶莹的汗珠。
严氏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毫不隐藏的在张锋面前对夫君的爱意,双目直视着吕布,一汪闪烁的清泉让张锋心里都是暖暖的。
这是史上那苦难的一对么?倒是恩爱的很,不知将来有了貂婵,会不会一如往昔?
严氏自己也在席旁坐下,给两人倒上酒,乖巧的先举起酒樽祝道:“祝奉先与叔叔情谊永存,”
用袖口掩了面,一饮而尽。
张锋看到她袖口上有一个小小的补丁,针口细细密密,极是工整,看来这严氏女红也是一把好手。
还有,现在的吕布应该比较清贫,否则以他的作风,怎么会委屈了自己的女人?
吕布哈哈大笑,也端起酒樽,看着张锋一口气喝完,这才自己满饮下。
“好酒!这才是男人喝的酒,以前那些酒跟这个比起来,就是清水兑了些米汤。”
严氏一张素颜被这突如其来的烈性冲得酡红。
遮了小口轻咳不已,待到酒入肠:“对了奉先的胃口,倒也不易,只是这酒极贵,三百金才这一坛,还要排队呢,要不是我说是太守大人的亲眷,只怕要等到明日天明。”
张锋啊的一声恍然大悟:“锋却忘却,这酒正是锋所酿,大哥要喝,可差一亲兵持锋之手书去交于濮阳‘逍遥居’的掌柜,要多少就有多少。”
吕布喜极,大声叫道:“不知道二弟还有如此本事,是不是知道为兄嗜酒,特意送上这个会酿酒的兄弟来?”
严氏慎怪道:“奉先又胡说了。”朝张锋说道:“叔叔切勿见怪,奉先生性便是这般的。”
张锋忙道无妨:“小弟与大哥结拜,一就是因为大哥武艺非凡,想找个人一起帮忙打架,二就是因为锋本身也是直爽之人,正对了大哥的胃口,那些繁琐虚景,锋也是讨厌之极。”
严氏本是见张锋若一少年读书郎,怕他不喜自己夫君这般世人所不能接受的行为举止。
见张锋如此说,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又举樽敬了他一杯,同样也是轻咳不已。
月上树梢头,吕布和张锋酒足饭饱,打着嗝从房里出来,严氏不胜酒力,早已去安歇了。
吕布一只手搭在张锋肩头,也不管他这一米九的身材压在张锋身上是不是受得了。
两人脚步虚浮,走路漂忽不定,忽左忽右。
驿馆有人见人,问吕布是不是要派人护送,他摇摇手表示要自己走走。
吕布啊的一声仰天打出一个酸酸的酒嗝,张锋浑然不觉。
“想我吕布,虽不敢说天下无双,至少至今为止,除了兄弟你,再也没人敢当我对手,可是……”
吕布说到这里,声音大了起来,似是泄着自己的不甘,又象是诉说着自己的身世。
“世人皆以我为一介武夫,并以混血胡人之种,看我不起,只有兄弟你。”
说着紧紧的箍了一下张锋的肩膀,耳闻到一阵噼噼啪啪的骨节响声,张锋呲牙咧嘴的忍受下来,“不但不看不起我,还愿意当我兄弟,我吕布……”
说着吕布低下头,虎目中居然有一串眼泪滑落。